第2章

陆时点点头,拿出笔记本记录,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我们比对过刻痕,和沈敬之先生的笔迹吻合。”他抬头时,目光落在沈砚鬓角——那里有根极细的白发,“你父亲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很晚回家,或者提到过‘古月轩’?”

沈砚闭上眼睛,十年前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父亲失踪前的那几天,书房的灯总是亮到后半夜,他送夜宵进去时,总能看到父亲对着书桌前的空木盒发呆。有天凌晨,他被书房的电话声吵醒,趴在门缝里看,父亲背对着他站着,声音很激动:“那东西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不然要出大事!”当时他没敢进去,现在想来,父亲说的大概就是这对玉牌。

“他让我送过一本《金石录》去城西。”沈砚睁开眼,语气很肯定,“西泠巷的‘苏府’,门口有对石狮子,左边那只缺了个耳朵。”他记得很清楚,那天父亲把书交给她时,特意用棉纸包了三层,“送完回来,他问我有没有被人跟着,还说‘以后有人问起,就说没见过这本书’。”

陆时立刻拨通同事的电话,语气急促:“查十年前西泠巷的‘苏府’,主人信息、房产记录都要,还有古月轩失窃案的卷宗,我现在就要。”挂了电话,他看向书架最上层,“那本《金石录》还在?”

“在。”沈砚起身去拿书时,陆时注意到他的手腕——内侧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

“明天我来取书。”陆时说着要走,又回头看了眼窗外的雨,“能借把伞吗?明天还你。”

沈砚从门后拿起一把油纸伞,伞骨是老竹烤的,伞面是桐油浸过的皮纸,伞柄紫檀木上的缠枝莲纹比玉牌上的更繁复。“不用还。”他把伞递过去,“这是父亲做的,配雨天。”

陆时撑开伞时,闻到伞面散发的桐油香,和他奶奶留下的旧伞一个味道。他回头看了眼,沈砚正弯腰收拾瓷片,灯光落在他清瘦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

第二天一早,陆时换了身警服来,肩章上的星花在阳光下很亮。沈砚已经把《金石录》放在桌上,线装本的封皮有些磨损,书脊处用棉线重新缝过——那是他去年补的。

陆时戴上手套翻书,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突然在中间停住。有一页的厚度比其他页厚了些,边缘有细微的折痕,像是被反复夹过东西。他用镊子轻轻掀开,一张叠成方形的宣纸掉了出来,展开后是幅手绘的地图,用朱砂标着几个点,最下面写着“古月轩密室,申时”,字迹和玉牌上的“砚”字如出一辙。

“我从没见过这个。”沈砚凑过来看,眉头皱了起来。

“你父亲应该是早有准备。”陆时对着地图拍照,“古月轩旧址现在是拆迁工地,我们现在就过去。”

“我和你一起去。”沈砚立刻拿起外套,“我认识古月轩的布局,说不定能帮上忙。”

陆时本想拒绝,但看到沈砚眼里的坚决,还是点了头:“注意安全。”

拆迁工地的蓝色挡板上破了个洞,两人钻进去时,鞋上沾了不少泥。按照地图标注,他们在古月轩正厅的位置找到了一块松动的青石板——石板边缘有个小小的莲纹凹槽,和玉牌上的图案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