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证明你的存在，”李维说，惊讶于自己的冷静，“他们是来帮忙的。”
生物发出那种水流般的笑声，“证明？像证明水是湿的？像证明黑暗存在？有些事物不需要证明，只需要被体验。”
丽莎已经恢复专业态度，尽管声音微微颤抖，“你是什么生物？某种地下物种？我们不想伤害你，只想了解你。”
生物转向她，没有眼睛的脸却传达出一种被逗乐的感觉，“生物？是的，我是一种生物。但不像你们那样的生物。我是管道中的血液，是流动的意识，是城市看不见的循环系统。”
麦克斯找回检测仪，正在疯狂记录数据，“它的电磁签名不像任何已知生物。更像是……更像是某种能量集合体，但有意识。”
“年轻人试图用他的小机器理解宇宙，”生物说，现在它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消遣，“可爱但徒劳。”
李维向前一步，“你为什么称自己为神？”
“为什么你们称某些东西为神圣？因为它们超越理解？因为它们拥有力量？因为它们古老而永恒？”生物的手臂——或者说类似手臂的附肢——伸展开来，触摸周围的墙壁，“没有我，你们的城市会死亡。水会停滞，废物会堆积，生命会枯萎。我维持流动，因此我神圣。简单明了。”
丽莎突然拿出相机，快速拍了几张照片。闪光灯照亮整个空间的瞬间，生物发出一种尖锐的声音，像是生锈的管道被强行拧开。
“不要那样！”李维喊道，但为时已晚。
生物扭曲变形，仿佛由无数黑色蠕虫组成的身躯开始分离又重组。房间里的光芒变得刺眼，那些符号在墙上疯狂舞动。
“你们想要证明？”声音现在如雷声般在他们脑海中轰鸣，“我会给你们证明。”
地面开始震动，不是地震般的剧烈晃动，而是一种深层的、有机的脉动，仿佛整个城市的地下突然有了心跳。远处传来水流加速的声音，像是动脉中的血液在压力下奔涌。
麦克斯的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压力正在飙升！整个西区管道的压力都在上升！照这个速度，十分钟内就会发生爆管！”
丽莎脸色苍白，“停下！我们相信你！请停下！”
生物似乎没有听见。它现在更加实体化，更加庞大，填满了大部分空间。它的形态在不断变化——时而像由水管组成的巨大蛇形生物，时而像由污水构成的模糊人形，时而又变回那个过长四肢的无面人形。
“城市依赖我的仁慈而生存，”声音轰鸣着，“我今天可以让污水倒灌入你们的豪宅，也可以让清水流向贫民窟。我可以决定谁被清洁，谁被淹没。这不是神性是什么？”
李维突然明白了。这不是科学实验，而是宗教体验。你不可能用检测仪和相机捕捉神迹，只能经历它，敬畏它。
他做了唯一能想到的事情——跪下。
“我们明白了，”他说，声音稳定得出奇，“我们见识了你的力量。请宽恕我们的无礼。”
变化是即时的。震动停止，光芒暗淡，压力读数回归正常。生物缩小回原本的大小和形状，那种甜腻的气味再次弥漫空中。
“聪明的前辈，”它说，现在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你开始理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