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若离第二次踏入萧景逸的书房,萧景逸抬眸看他,疲倦又烦躁的吼道「滚出去!本王没时间同你谈休书的事」随手挥出的书册恰砸中她额角。萧景逸沉默片刻,冷冷说到「你看不见这是什么时候吗?」

沈若离捡起落在地上的书,轻轻放在书案上。「王爷,我是想说瘟疫的事,我外祖是前朝太医,他之前经历过类似的瘟疫,我看了他留下的医书,我想,也许我可以试一下……」

萧景逸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沈若离「你知道瘟疫是多么大的事,岂容你玩笑」

「我没有玩笑,我真的可以试试,就当……就当一次尝试不好吗?」

萧景逸揉着鼻梁,确实,如今医师换了一拨又一拨,都无可奈何,这沈若离……死马当活马医吧……他沉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走。」

萧景逸惊讶地看着沈若离,这个女人,他好像真的看不懂。

去军营的马车上,萧景逸看到沈若离额头刚刚被书砸红的额头,他想伸手去碰,却始终没有抬起手。他压低声音说:「刚才是本王唐突,我向你道歉。」

沈若离看着马车外,似乎没听到他说什么:「嗯?」

萧景逸有些尴尬,指了指她的额头「抱歉」

沈若离有些意外,似乎她习惯对别人的伤害的默默接受,面对萧景逸的道歉,她立马摇摇头:「不碍事,真的。」

那种莫名烦躁的情绪又在萧景逸心底蔓延开来:「沈若离,是不是别人怎么欺负你,你都还是这副样子!」

沈若离看着他,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气氛更加尴尬。好在马车到了军营,两人从马车上下来。

沈若离戴好面纱,直接去了患病将士的营帐。军营的人看到一个女子过来,大都觉得她是胡闹的,不过病痛折磨的他们已经无力反抗和抱怨,任由沈若离给他们望闻问切。

沈若离面对病患,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她自信从容,又温和亲切,萧景逸不能想象一个丞相府养尊处优的姑娘,是如何可以这样毫无芥蒂地进入脏兮兮的营帐,毫不嫌弃地帮病患们查看那些脓疮。很少笑的她,总是弯着眼睛,看着那些病患,轻声安抚和鼓励,那一抹笑意一声鼓励似乎可以把死亡的浊气驱散。

深夜的营帐外,沈若离静静坐在炉火旁,专注地熬制着一罐罐汤药。跳跃的火苗映红了她的脸颊,她抬手,下意识地用手心揉了揉被烤得滚烫的地方,那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疲惫。待汤药熬好,她稳稳地倒入碗中,随后把烫红的手捏在耳垂上,试图用那微凉的触感驱散掌心的炽热。

月光如水,将她瘦削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她的眼睛看似平静无波,可仔细瞧去,眼底却藏着汹涌的暗流,仿佛藏着无数的故事与心事。

萧景逸悄然走近,看到这一幕,竟第一次看沈若离看得出了神。他不禁在心底暗自思忖,沈若离,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回想起过往,他总是厌烦她,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从不与她多言。而她呢,面对他的冷落,不哭不闹,面对他的厌弃,也从不会谄媚讨好。日子久了,他竟只记得自己厌烦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最初厌烦她的缘由究竟是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丞相的算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