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得知弟弟和母亲出事,沈若离没有想象的悲伤,或者她习惯不把悲伤表现出来。她的喜怒哀乐从没有被看见过,以至于她总是觉得那些过于激烈的情绪表达,于她来说是难以启齿的。

她在屋子里三天没有出门,其实她没有哭,她只是安安静静地抄着书,直到写到手抖个不停,墨水滴在宣纸上晕染开,让沈若离心里有些浮躁。她便用左手用力握住右手继续写,指甲嵌入肉里,右手手腕上一片青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她总得找点事做才能熬过去。

三天后她出门,在院子中看着那棵被春雪折煞的老梨树,喃喃自语:外祖,我该离开了。

二、情生未语。

萧景逸也想过怎么跟她说丞相被流放的事,但她既没有来求自己,也没有哭哭戚戚,自己主动,反而多余。

这天,沈若离第一次来到萧景逸书房。几天的时间,让本就清瘦的沈若离看起来更加单薄。萧景逸按下内心的波澜,懒懒地问到:

「王妃有什么事吗?若是为你父亲的事,本王无能为力。」

沈若离垂首行礼,声音轻得像一缕烟:「确实与家父有关,但不是求情。」

萧景逸垂眸思忖,薄唇轻起「那又是何事?不要和我玩心思」

沈若离抬眼看向萧景逸,目光静得像一潭深水,却透着某种不容转圜的坚决:「我父亲他当初,是用计谋得来我和王爷的婚事,这段婚事,王爷不情愿,我亦是所迫。如今……既然我父亲他那边已经无需顾忌,王爷可否赐我休书,如此王府也可以少一个让王爷厌烦之人……」

萧景逸眸色凌厉,拍案而起:「放肆,你是觉得我是薄情寡义之人吗!」

他原以为,依她素日性情,这番怒意至少会让她惧怕、退缩。可沈若离只是静静望着他,身形未动,连睫毛都不曾颤一下。「王爷,我绝非此意。我父亲如今所犯之事牵连太多,王爷留我非但无益,反而怕是只会引来非议。何况,你我本无情分,何来薄情寡义之说……」

沈若离说的是有道理的,但是萧景逸却有一股无名之火,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走就走?连一点留恋都没有?虽然他不知道留下她的意义,但也许是赌气,也许是对沈若离这种淡漠态度的报复,萧景逸冷冷地睥睨着沈若离:「休书一事,莫要再提!回你的偏院,不要扰了我清净!」

沈若离看到了萧景逸眼中的霸道,她知道今日这休书是要不成了,便拜别离开。

看着她平静的态度,萧景逸叫住她:「沈若离,你是木头人吗?你不会哭,不会笑,不会讨饶吗?」

沈若离静静的听着萧景逸的质问,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天性如此,或者没有值得她哭她笑她讨饶的事情吧,也或许她哭过笑过讨好过但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好。可这个问题,如何答给旁人听呢?沈若离只能歉意的行了礼,慢慢走出房间。

留下萧景逸,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狂躁地把奏章摔在案上。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懂,但无序的猜测让他烦躁不已。

不久后,一场瘟疫在城外村庄蔓延开来,瘟疫蔓延到驻扎城外的军营,让刚刚动荡的朝堂又蒙上一层乌云。这几日萧景逸书房内的烛火一直未曾熄灭,这场天灾让他陷入被动的境地。不管是军医还是太医,或者民间的大夫,似乎都拿这场瘟疫无可奈何。萧景逸冷峻的脸被疲惫覆盖,如今城内也已经人心惶惶,如果瘟疫真的传到京城,那国家必将面临一场巨大灾难。且城外村庄和军营已是哀嚎一片,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里,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