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用了，姑娘，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歇会儿就好。我儿子还在里面，我得在这儿等着他。”
护士见她坚持，也没再多说，只是把一杯热水递给她：“阿姨，那您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秀兰接过水杯，刚抿了一口，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老家医院护工的电话。她心里一紧，赶紧按下接听键。“李姐，不好了，” 护工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您母亲情况不太好，刚才突然昏迷了，现在还在抢救，一直叫着您的名字，您要是能回来，就赶紧回来看看吧。”
秀兰握着手机，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急诊室里，是生命垂危的儿子；百里之外的老家医院里，是弥留之际的母亲。她坐在长椅上，像被钉在了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一边是生她养她的母亲，一边是她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儿子，她该怎么办？她想立刻飞回母亲身边，可又放不下儿子；想留在儿子身边，可又怕再也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捂住嘴，不敢哭出声，只能任由悲伤在胸腔里翻涌。
最终，她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护工后来打来电话说，母亲在凌晨五点的时候，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临走前，还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母亲的葬礼办得很简单，秀兰只回去了两天。第一天处理母亲的后事，第二天参加葬礼，第三天一早就赶回了城里 —— 小伟还在医院等着她，她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她没有告诉小伟外婆去世的消息，只是跟他说：“外婆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妈以后可能要经常回去看看。” 小伟当时还发着低烧，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从老家回来的那个晚上，秀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她想洗个澡，缓解一下疲劳，可刚走进浴室，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她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坐着小伟，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妈，你终于醒了！” 小伟看到她睁开眼睛，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怎么在这儿？” 秀兰虚弱地问，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没有力气。
“你在浴室晕倒了，是邻居听到声音，把你送到医院来的。” 小伟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医生说你血压太高了，高压都快两百了，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不能再劳累了。”
秀兰一听，赶紧挣扎着要起来：“不行，我得回去给你做饭，你还没吃晚饭呢，透析完得补充营养。”
“妈，你别乱动，躺着好好休息。” 小伟按住她，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保温桶，“我点了外卖，是你喜欢的小米粥，低盐的，我已经热过了，你喝点吧。”
秀兰住院的三天里，小伟每天自己坐公交去透析 —— 他特意查了公交线路，知道哪辆车有轮椅专用通道；中午自己在外面买点清淡的饭菜，热一热就能吃；晚上回到家，还会把家里收拾一下。秀兰出院回家那天，推开家门，愣住了 —— 原本有些杂乱的客厅，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板拖得发亮，桌上的杂物也摆得整整齐齐；阳台上，还多了几盆绿萝，翠绿的叶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