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萧绝缓缓握紧了拳,骨节发出咯咯轻响。那他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小瞧了她的野心,也小瞧了她的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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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薇收到了地窖里的第一笔“战利品”。

几箱沉甸甸的黄金,还有厚厚一叠各地粮栈、盐号、车马行的地契和股契。这些都是利用萧绝资金链断裂、人心惶惶之际,她的人暗中低价吃进的优质资产。

“主子,按照您的吩咐,收购全部通过不同的白手套完成,表面上看不出关联。”心腹禀报,“资金来自出售那批古玩和提前套现的盐引,账目已做平。”

沈薇拿起一张地契,看着上面鲜红的官印。有了这些实体网络,她的物资调配和信息传递将更加顺畅无形。

“很好。”她点点头,脸上并无喜色,“萧绝那边有什么新动静?”

“王府暗卫活动频繁,主要在乱葬岗和京城周边搜寻。另外,王爷似乎动用了内帑的钱,暂时稳住了通汇钱庄,但也是杯水车薪。他正在严查漕帮和生丝的事,我们安排的几个障眼法,似乎引起了他一些注意。”

“让他查。”沈薇淡淡道,“水越浑,才好摸鱼。把我们准备好的‘礼物’,给靖海将军送过去。”

“礼物?”

“把他那位被萧绝压了三年军功、郁郁不得志的副将,‘偶然’发现靖海军此次购铁‘涉嫌违制’的证据,巧妙地‘递’给都察院那位一向与萧绝不和的刘御史。”沈薇嘴角勾起一丝冷弧,“再让我们资助的书院才子们,写几篇前朝宦官干政、边将蒙冤的激扬文字。”

心腹立刻领会。这是要把靖海将军的注意力,从单纯的军备扩充,引向对萧绝的怨恨和自保。甚至可能引发朝堂上对萧绝是否刻意打压边将的新一轮攻讦。

“还有,”沈薇补充,“让我们的人,在江南散布消息,就说朝廷加征‘练饷’的谣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因为摄政王确实急需用钱,而加税是最快的法子。”

恐慌和不满,是最好的催化剂。一旦士绅商贾的利益受损,反对萧绝的声音将会呈燎原之势。

心腹领命而去。

沈薇走到地窖口,推开一丝缝隙。外面天色已暗,星子稀疏。

她知道,萧绝此刻必定像一头被困的猛兽,在王府里焦躁暴怒,四处寻找撕咬的目标。但他甚至不确定敌人是谁,在哪里。

这种无形无质的压力,往往最能摧垮一个人的理智。

她轻轻咳嗽着,关紧地窖门。

游戏的第二阶段,才刚刚开始。王爷,你准备好支付下一期账单了吗?

地窖的阴冷渗入骨髓,但沈薇的意识却像一簇灼灼燃烧的冷焰。她摊开一张巨大的、由数张羊皮拼凑而成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大胤王朝的漕运脉络、粮盐产区、边境马市以及主要城镇。

炭笔在她指间飞快移动,勾勒,圈点。

“北境的战马,”她点着地图上方,“萧绝为了稳住军方,必会不惜代价确保供应。他眼下现金短缺,最可能的方式是以未来的盐铁专卖权做抵押,向边境豪强赊购。”

她嘴角弯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让我们的人,去接触那几个掌控马市的部落头人。告诉他们,我们愿意用现银,加上低于市价一成的茶砖和布匹,换取他们的良驹。条件只有一个:交易必须在十日内完成,并且,拒绝任何形式的王府赊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