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本核算,才刚刚开始呢,王爷。

沈薇倒下时,耳畔是瓷杯碎裂的锐响,还有自己胸腔里沉闷的撞击声。视野天旋地转,最后定格在殿顶那条张牙舞爪的金龙,冰冷地俯视着她。喉间的腥甜不断上涌,意识像退潮般迅速抽离。

黑暗。

无尽的黑暗。

然后,一点微光亮起,并非系统的提示,而是她穿越前,在投行交易屏幕上看惯了的、冰冷跳动的数字洪流。那些数字扭曲、重组,最终化为四个幽蓝的大字,悬浮于意识深处:

【计划第二阶段:启动。】

毒发的痛苦是真的,但剂量是精心计算过的。那杯“鸩羽”,她提前换成了特效的假死药,辅以几种能模拟出骇人中毒症状的稀有药材。代价是经脉如焚,五脏如绞,但能骗过御医,骗过萧绝。

她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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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大婚之夜,新王妃暴毙。

消息被死死捂住,但昭阳殿内的血腥气和御医们仓皇退出的身影,瞒不过王府深处的耳朵。

她被一副薄棺抬出王府,没有仪式,没有送葬的队伍,像处理一件见不得光的垃圾,扔进了城郊乱葬岗的薄土坑里。泥土砸落在棺盖上的闷响持续了片刻,便归于寂静。

又过了许久,棺盖从内部被猛地推开。

沈薇剧烈地咳嗽着,扒着棺木边缘坐起,月光下脸色惨白如鬼,唇边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渍。夜风卷着腐土的气息灌入肺腑,她却觉得无比清醒。

不远处,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静立着,车旁是她用这一年暗中培植的心腹,黑衣,沉默,递上一套粗布衣裳和一碗清水。

“主子,按您的吩咐,都安排好了。”

沈薇漱去口中的血腥,换上衣衫,声音因虚弱而低哑,却透着一股冰冷的锐利:“说。”

“王府名下,京城三大粮号、两大绸庄、以及通汇钱庄,今日午后已被暗中抽空八成流水,账目做的干净,表面无恙,三日内必现挤兑风波。”

“我们的人已接手江南漕运三条主要线路,您之前让囤积的盐铁,均已到位。”

“北境战马交易渠道打通,但需要大量现银。”

沈薇听着,目光投向皇城方向。萧绝,你看到的只是失去一个替你赚钱的“赝品”,却没看到我早已用你的资源,织就了一张吸噬你自己的网。商业的力量,分散时只是银钱,汇聚起来,便是能勒断王朝命脉的绞索。

“现银不用担心,”她咳了一声,压下翻涌的气血,“很快,王爷就会亲自给我们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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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

萧绝站在书房窗边,面沉如水。窗外枯枝嶙峋,一如他此刻心绪。

不过死了个心思狡诈的女人。一个试图模仿卿卿、死有余辜的赝品。

他捻着指尖,那日触碰那粒朱砂痣的滑腻感似乎还在,伴随的是她饮尽毒酒后,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冰冷与嘲弄。

【只是想亲自教教王爷,要把这商业版图,扩张到那龙椅之上,究竟需要付出多少成本!】

荒谬!

可一连串的事情,却让他无法全然忽视那份荒谬。

先是钱庄莫名挤兑,库存白银飞速消耗。接着,北境急需的军粮采购因粮号突然“周转不灵”而受阻。江南贡缎延误,牵连后宫与宗室赏赐。甚至,原本支持他的几位皇商,也开始言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