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冰冷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酒香,却更似毒药:“你不过是个赝品。一个有点用处的、精致的赝品。”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他残忍的话语和两人交错的呼吸。
沈薇脸上的羞愤与慌乱只出现了一瞬,如同被风吹皱的池水,顷刻间便恢复了令人心悸的平静。
甚至,她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她抬手,慢慢地将被扯坏的嫁衣拢了拢,遮住那粒被指责为“模仿”的痣,动作从容不迫,没有半分被拆穿的狼狈。
那双抬起的眼眸,清亮得惊人,里面没有爱慕,没有畏惧,更没有被羞辱的泪水,只有一种冷静到极致的算计和……嘲弄。
“王爷,”她的声音平稳,甚至带着一点轻松的笑意,在这死寂的婚房里清晰无比,“您说对了,也不全对。”
她的目光掠过他冰冷的脸,投向不远处紫檀木案上那对赤金合卺杯。
杯中之酒,嫣红如血。
系统早在脑海尖锐报警:【警告!检测到目标人物杀意值急剧攀升!杯中酒已被替换为“鸩羽”,与原主命运线中毒酒成分一致!极端危险!请宿主立刻规避!】
沈薇像是没听见那警报。
她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金砖上,一步步走向那案几。大红的嫁衣裙裾曳地,如同盛开的曼珠沙华。
她端起其中一杯酒。
殷红的酒液在杯盏中轻轻荡漾,映出她毫无波澜的眼眸。
萧绝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并未阻止,眉宇间凝着一丝审视与不耐,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料到的、拙劣的表演。
沈薇转身,举杯,隔着满殿喜庆的红,与他遥遥相对。
“我从未想过要取代先王妃。”她微笑,字句清晰,“一年来,我为王爷整顿财务,清除政敌,富甲天下……您难道真以为,我所求的,不过是您心里那个虚无缥缈的位置吗?”
萧绝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她仰头,在那道骤然变得锐利冰冷的视线注视下,将杯中那殷红如血的毒酒,一饮而尽。
空杯被她随手掷落在地。
“当啷”一声脆响,金杯在砖石上翻滚。
剧烈的绞痛瞬间从腹中炸开,喉间涌上腥甜。
沈薇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可那笑容却愈发鲜明,甚至带上了一丝疯狂而绚烂的色彩。
她看着脸色骤变、猛地向前一步的萧绝,声音因毒发的痛苦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和野心:
“我做的这一切……”
“只是想亲自教教王爷,要把这商业版图,扩张到那龙椅之上——”
“究竟需要付出多少……成本!”
鲜血终于抑制不住地从她唇角溢出,染红了她苍白的下颌,滴落在大红的嫁衣上,洇开更深的暗红。
她看着萧绝那双终于碎裂开震惊与难以置信的寒眸,向后,仰面倒去。
风声,宫人的惊呼,还有系统刺耳的噪音,都在迅速离她远去。
最后映入眼中的,是殿顶那巨大而狰狞的金龙浮雕,和她穿越前那一夜,在投行会议室玻璃窗上反射出的、自己疲惫却野心勃勃的影子,诡异的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