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福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这就是我回来的目的。
我不仅要让他们看到我的世界,我还要让他们知道,在我的世界里,我,就是规则。
晚上,我站在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看着清溪镇稀疏的灯火。
手机响了,屏幕上是“父亲”两个字。
我接了。
“小畜生!你还知道回来!”我爹的咆哮震得我耳膜疼,“你是要回来刨你奶奶的坟吗!我告诉你江辰,你要敢动祠堂和后山,我就死在你面前!”
电话被狠狠挂断。
我心里一阵烦躁。
江富贵的电话,几乎是掐着点打进来的,声音猥琐又兴奋。
“辰总,都打听清楚了!七年前,您刚走,您爸就在工地上摔断了腿,林纾那丫头为了凑手术费,找赵德福借了二十万!签的可是高利贷的合同啊,利滚利的!”
我手里的酒杯一紧。
“还有呢?”
“还有就是,赵凯那小子追了林纾七年,送车送房,那丫头硬是没答应!就守着那破学校,说是在等人……辰总,这不明摆着是在等您嘛!”
江富贵的话,像一把锤子,在我脑子里狠狠地敲了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他继续说道:“对了辰总,我还从赵德福一个老相好那儿,弄到个好东西,七年前的电话录音,赵德福拿这个威胁了林纾好几年呢!”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发给我。”
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刚冲到大堂,就被一个瘦削的身影拦住。
是我爸。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眼眶通红,像是跑了很远的路。
“跟我回家。”他的声音沙哑,不容置喙。
“我不回!”我现在只想去找林纾。
“你必须回!”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布满老茧的手像铁钳一样,“你妈……听说你要拆祠堂,一口气没上来,晕倒了!”
03
清溪镇卫生院,一股刺鼻的来苏水味。
我妈躺在病床上,脸色比床单还白。
我爸蹲在墙角,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劣质烟,烟雾里,是他佝偻的背影。
医生说,高血压引起的急性心脑血管痉挛,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站在床前,看着昏睡的母亲,心里像被石头堵住,喘不过气。
七年,我给了她无数钱,却没陪她一天。
“爸,对不起。”我声音干涩。
他没说话,只是把烟头狠狠摁在地上碾碎。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林纾提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桶走了进来。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好像我只是个陌生人。
她走到床边,把保温桶放下。
“叔叔,我给阿姨熬了点小米粥,等她醒了喝点,暖胃。”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我爸抬头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感激,有疼惜,还有一丝愧疚。
过了一会儿,我妈醒了,看到林纾,苍白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
“小纾……你来了……”
“阿姨,您感觉怎么样?”林纾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我妈的额头,又帮她掖了掖被角。
那画面,和谐得刺眼。
我这个亲生儿子,像个多余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