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C²的等号被画成心电图波纹，而方小蝶的珍珠项链不知何时缠在了陆九霄的小指上。
“稽查队该发薪水了。”
陆九霄突然将一叠钞票撒向电车轨道。
“让弟兄们去红房子西餐馆吃罗宋汤，记在秦三爷账上。”
纸币纷飞中，沈默言瞥见某张钞票编号与账本残页的数字吻合，这代表着假钞案已然启动，作用是转移所有人的视线。
方小蝶在电车启动前再次将羽毛扇塞回沈默言手中，扇骨接缝处则渗出了一丝蓝色药水。
当他在晨光中展开扇面时，"和平饭店"四个字在显影下逐渐浮现，旁边还画着个戴礼帽的小人，礼帽上别着陆九霄的琥珀领针。
而此刻的陆家老宅，陆九霄正将沈默言的钢笔插进青瓷笔筒。笔尖突然渗出墨水，在宣纸上晕出轮渡的航线图。
管家捧着电报冲进来，满脸慌张地喊道：
“少爷，秦三爷邀您今晚去一品香......”
“备车。”
陆九霄用火柴点燃电报纸，火光中他取下墙上的唐伯虎仕女图，背后赫然露出个嵌着发报机的保险柜。
“不过得先给沈干事送份大礼。”
陆九霄弹了弹保险柜里闪烁的红灯，满脸得意地呢喃道：
“就说我偷了他半盒火柴。”
当夜，沈默言在和平饭店天台展开羽毛扇时，发现扇面内侧用针脚绣着经纬度坐标。
他举起望远镜望去，黄浦江对岸的仓库正亮着三长两短的灯光。
而此刻陆九霄的轿车驶过外白渡桥，车尾箱里传出方小蝶哼唱的《何日君再来》，调子却跑成了《团结就是力量》。
第四章 烟幕惊雷
和平饭店天台的风，总是裹着黄浦江的水腥味。喜欢的人甘之如饴，讨厌的人连连作呕。
沈默言用他的钨钢镊子夹起羽毛扇面的丝线，霓虹灯下隐约可见“32°14'30"N 121°29'26"E”的刺绣。
他正要掏出怀表对照方位，大铁门突然被甩出了一道巨响。
十二只白鸽扑棱棱惊飞，遮住了陆九霄那懒洋洋的嗓音。
“沈干事改行当绣娘了？”
二十米外，穿着厨师服的纨绔少爷正往再次回落的鸽群里抛洒着绿豆糕。
当碎屑落在沈默言肩头时，他再次嗅到了那独属于美援药品特有的蜡味。而陆九霄则满脸得意地拍了拍围裙上布兜。
“浦东三号码头旧仓库。”
夸的一声，沈默言展平扇面道：
“陆公子下厨还要带盘尼西林当佐料？”
陆九霄突然哼起《渔光曲》，踩着露台边缘的水管滑下，满脸轻松惬意地笑道：
“听说今晚有烟花秀，我在杜月笙的库里，偷了三十斤硝酸铵......”
他腾空跳起时围裙带子崩开，满天药盒像雪花般纷飞。
沈默言精准地接住了一个看似很偶然飘向他的铁盒，上面标着“胰岛素”三个字，触感轻如蝉蜕，其实就是承装着微型电台的容器。
当二人在仓库屋檐下会合时，江面恰好驶过招商局货轮。
陆九霄用领针划开天窗玻璃，突然拽着沈默言倒挂起金钩，很是神秘地说道：
“看见那堆盖瑞士国旗的货箱没？那是秦三爷给孔家倒腾的钨砂矿。”
只见其晃了晃手腕，百达翡丽的表盘之上便映出了箱底的青苔，凝眉细看，竟是人造染料的斑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