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
我穿着那条格格不入的浅蓝色连衣裙，站在门口，像个误入的小丑。
餐桌上，甚至没有多余的座位和碗筷。
就在我准备悄悄退出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那不是清秋吗？傻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啊。」
是二姨。
她是远房亲戚，一年也见不了几次。
她这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我妈这才瞥了我一眼，语气平淡。
「哦，老二来了啊。」
我爸皱了皱眉，似乎嫌我打断了他们。
二姨热情地拉着我，给我搬了张椅子，又从旁边桌拿了副新碗筷。
「清秋也考上大学了，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我妈敷衍地笑笑。
「就一个普通大学，靠奖学金，不用我们操心。」
她又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内向，见了长辈也不说话。」
二姨给我夹了一大块排骨，替我解围。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清秋，跟二姨说说，上大学了，有什么心愿啊？」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
我爸妈也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不耐烦。
似乎在催促我，快点说句场面话，然后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
我攥着裙摆，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二姨温暖的目光，给了我一丝勇气。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清晰地说道：
「爸妈，我想要，我的名字被记住。」
「而不是，永远被叫做‘老二’。」
4.
我的话音刚落，包间里热闹的气氛瞬间凝固。
沈佳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沈耀辉停下了吹嘘他新球鞋的动作。
我爸妈的脸上，先是错愕，随即转为恼怒和不屑。
仿佛我提出了一个多么荒唐可笑的要求。
二姨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拍桌子。
「清秋说得对！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们怎么还老二老二地叫？她有自己的名字！」
她转向我爸妈，语气带着质问。
「你们当父母的，有没有想过这称呼对孩子是多大的伤害？名字是一个人的尊严！」
我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地反驳。
「叫习惯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家里孩子多，不就这么排着叫吗？」
「她就是小题大做，故意在今天这种场合找茬，让我们丢脸！」
我爸沉着脸，一言不发，但眼神里的不悦已经快要溢出来。
我看着他们理所当然的样子，积压了十八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小题大做？」
我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从小到大，你们叫过我几次沈清秋？在学校，老师同学都叫我名字。可一回到家，我就只是个‘老二’！」
「我的东西可以随便被丢掉，因为我是‘老二’。我的成绩可以被无视，因为我是‘老二’。我连拥有一张不被挡住脸的全家福的资格都没有，也因为我是‘老二’！」
「这个称呼，就像一个标签，死死地贴在我身上，告诉我，我不重要，我不配被记住！」
我的哭诉，并没有换来他们的愧疚。
沈佳怡放下筷子，厌恶地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