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小孩子长得快，没必要买新的。
可弟弟脚上的名牌运动鞋，一个季度就要换一双。
记忆里，父母给姐姐买的限量版娃娃，一个就能抵我一年的学杂费。
我看着她把玩偶随手丢在地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也有想要的礼物，可我从来不敢开口。
有一年拍全家福，摄影师让我们站近一点。
我爸一把将弟弟拉到身前，我妈则亲昵地挽住姐姐。
我被他们挡在身后，只在照片的角落里，露出半张模糊的脸。
那张照片，至今还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初中时，我拿了全市的作文一等奖，兴冲冲地把奖状拿回家。
我爸正陪着弟弟看足球赛，头也没抬。
「哦，放那吧。」
我妈则在厨房给姐姐炖燕窝，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一张纸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
那张奖状，后来被弟弟拿去垫了桌脚，上面沾满了油污。
我曾小心翼翼地向我妈提过，想要一间自己的卧室。
哪怕再小，只要有一张书桌就够了。
她皱着眉，呵斥我。
「家里就这么大地方，你还想上天？跟你姐挤挤怎么了？真不懂事。」
沈佳怡在一旁，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着我。
「就你那几本破书，还想要独立房间？真是穷酸。」
她甚至当着我的面，翻开我锁在抽屉里的日记本，大声念出里面的句子，嘲笑我那些不切实际的少女心事。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写过一个字。
这些回忆，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心上。
不疼，但密密麻麻地，让人喘不过气。
我翻了个身，看着窗外陌生的月光，攥紧了拳头。
新生活，我要在这里，活出自己的样子。
3.
大学生活比我想象的更忙碌。
我申请了勤工俭学，课余时间在图书馆做管理员，又找了两份家教。
日子虽然清贫，却很充实。
就在我以为，我已经彻底摆脱了那个家的时候，我妈的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周末回家一趟，家里有聚餐。」
我愣了一下。
「什么事？」
「庆祝你考上大学，亲戚们都在。」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庆祝我考上大学？
一丝微弱的、几乎不敢存在的期待，从心底冒了出来。
也许，他们真的变了？
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甚至在周末前，用家教赚来的钱，去商场买了一件新裙子。
那是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不贵，但很干净。
我还买了一个小小的珍珠发夹，别在耳后。
周六那天，我坐了最早一班的高铁回家。
推开酒店包间的门，里面热闹非凡。
巨大的水晶吊灯下，一条鲜红的横幅刺痛了我的眼睛。
「热烈庆祝沈佳怡获得M集团国际实习Offer」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预祝沈耀辉全国青少年足球联赛晋级决赛」
亲戚们众星捧月般围着沈佳怡，她穿着一身高定礼服，妆容精致，笑得像个公主。
我爸满脸骄傲，举着手机不停地给她录像。
我妈则在一旁，亲手为她剥着虾。
弟弟沈耀耀被一群叔伯围着，兴奋地展示着他那双最新款的定制球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