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不自觉地躲开：“你想如何？”
陆蘅宵长叹口气：“我们过几日便成亲，等母亲离世，我们也就缘尽了。”
“我知你不舍，但情之一字强求不得。”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陆蘅宵，你可知若与你和离，我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一个和离的女子，浑身上下没几个钱，又没有娘家撑腰，只能身若浮萍。
和离？那是权贵人家做的事。
有娘家，有钱财，就算普通人家私下编排，也不敢拿出来找权贵的晦气。
可陆蘅宵根本没想过我的下场。
我看着自己从前最重要的亲人，也是我曾认定的爱人。
一颗心，浮浮沉沉，溢出鲜血。
“怎么会？”
“如果你愿意，等我和妙辛成了亲，你依然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
“等三年后我夺得会元，届时我的人脉便不可同日而语，我作为兄长自然要给你安排一桩好婚事。”
“便是婚事不成，我养你一辈子有何妨？”
“我终归把你当做最亲的妹妹。”
妹妹，又是妹妹。
生怕我缠了上去。
我的喉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我已没再提这往事，可陆蘅宵却始终把我的“纠缠”挂在嘴边。
一起赴考的友人问起他何时成婚，他每每听到此话，就像是被现实压弯了腰。
委屈得很。
全城都知道了，我叶屏声有多恨嫁。
7.
这段时间陆蘅宵算是风光无限。
城里最大的书画铺子找上门，让他帮忙提字；桃李天下的书院找上他，欲聘请他做教书先生。
可陆蘅宵看不上。
“愚志不在此。”
“只愿耗尽一身才学，献此身以报皇恩。”
众人便都懂了，人家只想当官，眼光高的很呢。
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
我已好些日子没做抬尸的活了，转而做起了衣服。
一开始只给春风楼的姑娘做工，后来经楼里的折枝姑娘牵线，也算有了长期买主。
只是，我与陆蘅宵的婚期一拖再拖。
柳氏看不下去，开始支撑着下地，撑着一口气找邻居聊天。
这可吓坏了陆蘅宵，急忙把婚期提到到了几日后。
成婚当日，周围老的少的街坊邻居们都来凑个喜气。
柳氏坐在上方，脸上的喜气就没下来过。
“屏声。”
隔着盖头，陆蘅宵凑近我。
“我想了很久，终究是对不住你。”
“你一个人以后孤苦无依，没人给你养老，我们俩的孩子便留给你吧。”
我听得心头一梗。
“我们说好了，只是假意成婚。”
隔着盖头，陆蘅宵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握住我的手。
“你还年轻，不明白没有孩子的辛苦。”
我使力抽出手，怎奈力气太小纹丝不动。
柳氏一侧，德高望重的老学究清清了嗓音，周围的闹和声一静。
“一拜天——”
尾音还停在空中，突然，门口传来骚乱的动静。
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拨开人群匆匆赶来。
他走到陆蘅宵面前时，轻蔑地瞥了我一眼，转而低声靠近陆蘅宵说了些什么。
我隔着盖头，听不特别清晰。
只迷迷糊糊听见“小姐”“未婚夫”“病死”几个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