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扑面而来的暖香让我喉头发紧。虞墨城坐在描金拔步床边,手里端着的那盏血燕窝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他正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吹凉了送到柳莺唇边。

“王爷,烫~”柳莺娇嗔着偏开头,丝绸寝衣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肩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我站在门口,袖中的手攥得生疼。修远病房里的炭盆已经熄了两日,他裹着旧棉被瑟瑟发抖,而这里的地龙烧得连墙壁都发烫。

“清凰?”虞墨城回头看见我,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怎么擅闯——”

“修远需要三千两银子。”我直接打断他,声音比我想象的还要嘶哑,“太医院的陈太医说,若能凑齐解毒的药材,或许还有救。”

柳莺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肚子蜷缩起来。虞墨城立刻放下碗,紧张地扶住她:“怎么了?”

“肚子…突然好疼…”柳莺泪眼盈盈地望向我,“是不是妾身冲撞了王妃…”

虞墨城厉声喝道:“来人!传太医!”

不过片刻,三位须发皆白的太医小跑着进来,为首的张太医还是当初给先皇接生的老太医令。他们围在柳莺床前,轮流诊脉,低声商议。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荒诞的戏码。修远等了三天都请不来的太医,原来就在这别院里候着。

“王爷,“我向前一步,“那银子…”

“清凰!”虞墨城不耐烦地挥手,“莺娘身子不适,银子的事改日再说。”

张太医捋着胡须道:“柳夫人只是胎气稍动,服一剂安胎药便无碍了。”

我再也忍不住冷笑出声:“世子身中剧毒危在旦夕无人问津,一个装模作样的腹痛却能劳动三位太医,真是好大的排场!”

柳莺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她拽着虞墨城的袖子,泪水扑簌簌往下掉:“王爷,妾身没有装病…”

“够了!”虞墨城猛地拍案而起,“清凰,你太失体统了!”

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那盏血燕窝洒了一半在波斯地毯上。我盯着那片污渍,突然想起修远高烧不退时干裂的嘴唇。

“体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的儿子快要死了,你跟我讲体统?”

虞墨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但柳莺适时地又呻吟了一声,他立刻转头去安抚她。

“你先回去。”他头也不回地对我说,“银子的事,我明日让账房支给你。”

我知道这是敷衍。三个月前修远束发之礼,他也是这么说的,最后却以“军饷紧急“为由,连一副像样的头冠都没给置办。

走出别院时,夜风刮得脸颊生疼。老管家赵德像鬼魅般从假山后闪出,吓了我一跳。

“王妃,“他压低声音,“老奴多嘴一句——那柳姑娘上月十五,曾秘密接待过太师府的人。”

我心头一震:“太师?”

当朝太师与靖安王势同水火,这是满朝皆知的事。先皇驾崩前,曾有意立靖安王为辅政大臣,却被太师一党硬生生搅黄了。

赵德左右张望,声音压得更低:“老奴亲眼看见柳姑娘收下一封信,当晚就烧了。第二日王爷突然决定带世子出征…”

我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修远本不该随军出征,是虞墨城临行前突然说要带他“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