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五章 冰冷的诊断

日子像被抽掉了润滑油的齿轮,艰涩而缓慢地向前滚动。江砚把自己彻底埋进了工作里。办公室的灯常常亮到深夜,处理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见不完的客户。他用高强度的事务填满每一分钟,试图挤走脑海里那些不断翻腾的画面——蒙眼的丝巾,刺耳的哄笑,暴雨中跪在泥水里的单薄身影,还有那双盛满绝望和泪水的眼睛。

助理小陈变得格外沉默,汇报工作时总是低着头,尽量避免与他对视。江砚知道,小陈看到了那天雨中的一幕。但他不在乎。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或评判。

关于林栖的消息,还是断断续续地钻进他的耳朵,像细小的沙砾,磨得他心烦意乱。

“江总,林小姐……搬出那套房子了。法院的保全通知送达后,她就搬走了,好像暂时住在她一个远房表姐那里。”小陈在一次汇报完工作后,低声补充了一句。

江砚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鼠标上无意识地滑动,没有任何回应。搬走了?也好。眼不见为净。

几天后,小陈又带来消息,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唏嘘:“邝薇……她申请的那笔购车贷款,被信达普惠正式拒批了。听说她跑去银行闹了一场,骂得很难听,被保安请出去了。还有苏棠……她和她那个医生未婚夫,好像彻底闹崩了,婚约取消了。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收到了些不太好的照片。”

江砚端起桌上的黑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他“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心里那点冰冷的快意,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小的涟漪,很快又归于沉寂,只剩下更深的空茫和疲惫。

报复的快感,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酣畅淋漓。每一次听到她们倒霉的消息,伴随而来的,是更尖锐的、关于林栖的痛苦回忆。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凌迟。

这天下午,他刚结束一个重要的商务午餐,回到办公室。手机在西装内袋里震动起来。他拿出来,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

他皱了皱眉,本想挂断,手指却鬼使神差地滑向了接听。

“喂?”他的声音带着工作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您好,请问是江砚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声,语气是医院特有的那种职业化的清晰和冷静。

“我是。哪位?”江砚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我姓刘,是林栖女士的接诊护士。”对方语速平稳地陈述,“林栖女士现在在我们急诊观察室,情况不太好。她登记的联系人紧急联系人是您,所以冒昧打扰。”

妇产科?急诊观察室?江砚的呼吸猛地一窒,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指关节泛白。无数混乱的念头瞬间冲进脑海——她病了?出意外了?还是……因为那场雨?

“她怎么了?”他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像拉满的弓弦。

“林女士是今天上午因下腹持续疼痛和少量出血来就诊的。”护士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江砚心上,“经过初步检查和B超,诊断是宫内早孕,孕周约八周左右。目前有先兆流产的迹象,需要立刻住院观察治疗,必要时可能需要进行手术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