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精神稍有松懈,几乎要被疲惫拖入昏睡之际——
“叩、叩、叩。”
不疾不徐的三声敲门声,清晰地穿透雨幕,传入耳中。
我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这个时间,这种天气,谁会来这远离村落的孤零零的老宅?
我僵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响起,节奏、力度,与之前一模一样,带着一种固执的礼貌。
也许是邻居?
或者哪个远房亲戚刚得到消息赶过来?
我努力寻找着合理的解释,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尖叫:不是!绝不是!
我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颤巍巍地凑近猫眼。
老宅的防盗门猫眼视野有些模糊,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屋檐下那盏昏黄的门灯,在雨水中晕开一团模糊的光圈。
光圈中央,站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看似质地极好的深色衣袍,款式古怪,并非现代装束,宽袍大袖,像是古装剧里的戏服,但在雨中却丝毫未湿。
雨水似乎刻意避开了他,在他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身形高挑,站姿笔直,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在脑后,面容在模糊的光线下看不真切,只能依稀辨出轮廓极为俊朗,甚至……俊朗得有些不真实,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缺乏活人的生气。
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即使隔着门,我仿佛也能看到,一条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红色丝线,从门板的方向延伸出去,若有若无地连接在他的手腕上——或者说,连接着他手腕上戴着的一枚温润的玉环。
婚书!红线!
祖母的话,匣中的婚书,此刻门外站着的这个诡异男人……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形成一个让我遍体生寒的结论。
他就是“胡十七郎”!
我吓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门外……门外是谁?”
我声音发颤,几乎不成调。
门外沉默了片刻,随即,一个清朗温润,却又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男声响起,穿透雨声和门板,清晰地传入我耳中,语调平和,甚至可以说彬彬有礼:
“冒昧深夜打扰,失礼了。在下胡十七,奉先祖清风公与今祖母王氏秀英夫人之约,特来拜会。阁下可是林程默,林先生?”
他的用词文绉绉的,像是从故纸堆里走出来的人,但语气却十分自然。
这种极致的反常,反而比直接的恐吓更让人毛骨悚然。
“你……你找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婚约!你快走!不然我报警了!”
我色厉内荏地喊道,紧紧攥住了口袋里的手机,却发现手机信号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刺眼的“×”。
“林先生不必惊慌。”
门外的胡十七声音依旧平稳,“婚书为凭,红线为引,契约已成。在下并无恶意,只是依约前来,履行承诺。”
婚书!他果然知道婚书!
“那是封建迷信!不作数的!我奶奶她……她年纪大了,糊涂了!你快走!”我几乎是在哀求。
门外又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
雨声更大了,哗啦啦地响成一片,几乎要淹没他的声音,但他接下来的话,却一字不落地钻进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