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掏出手机,想拍下来老槐树的样子,可手指刚碰到快门键,就想起领导说的“多管闲事”,想起自己在公司里连反驳都不敢的样子——她要是拍了,要是去找拆迁队理论,会不会被他们骂?会不会给奶奶惹麻烦?
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磕出了一道裂痕。老槐树的声音更弱了:“你……怕了吗?”
苏晓蹲下来捡手机,眼泪掉在发黑的泥土里。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声音哽咽:“我……我不敢……对不起……”
她转身跑回花坊,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不敢出来——她又一次退缩了,像在公司里一样,像个胆小鬼。
第三章 老三角梅的往事与草木联盟
苏晓失眠了。
夜里,她躺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槐树的“哭声”、王爷爷的叹气、李婶的着急,还有草木们害怕的样子,在她脑海里转来转去。她想起职场里的自己,领导骂她不敢反驳,同事排挤她不敢吭声,连方案被改得乱七八糟都不敢说一句“不”;想起刚才在老槐树下,自己连拍张照片的勇气都没有,只会说“对不起”。
“我真的很没用。”苏晓小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她听见花坊里传来“沙沙”的声音——是三角梅。她爬起来,悄悄溜到花坊门口,看见三角梅的枝桠在月光下轻轻晃动,发出淡淡的、像萤火虫一样的微光——这是只有她能看见的“草木能量”,茂盛的植物会亮,枯萎的植物就会暗,现在的三角梅,亮得很温柔。
“睡不着?”三角梅的苍老声音响起。
苏晓蹲下来,摸了摸三角梅的花瓣:“山梅爷爷(她小时候听奶奶这么叫三角梅),我是不是很胆小?”
“是有点,”三角梅直白地说,“但你心善,就像你奶奶当年一样。”
“奶奶当年?”苏晓愣住了——她从没听过奶奶的故事。
“30年前,你奶奶刚嫁过来,就种了我,”三角梅的声音慢了下来,像是在回忆,“那时候我还没这么粗,就一根小枝条,种在巷口的土坡上。后来巷里要修路,说我挡路,要把我砍掉。你奶奶抱着我哭,坐在土坡上,拦着工人不让他们动手,说‘这花陪我嫁过来,是我的家人,不能砍’。工人要硬来,你奶奶就把我抱在怀里,说‘要砍就先砍我’。最后没办法,居委会只好同意把我移到花坊里。”
苏晓睁大眼睛——她从没见过奶奶这么“凶”的样子,在她眼里,奶奶一直是个温和的老太太,连踩死只蚂蚁都会说“对不起”。
“你奶奶那时候也怕,”三角梅继续说,“她刚嫁过来,没什么亲戚,怕得罪街坊,怕惹工人不高兴。可她更怕失去我,怕失去她在乎的东西。”它的枝桠轻轻碰了碰苏晓的手,“草木记恩,也记疼。你救过我,帮过薄荷、绿萝、胖嘟嘟,你不是多管闲事,是在帮我们,也是在帮你自己——你不是怕多管闲事,是怕被否定,怕像在公司里一样,做得再多也被说‘没用’。”
苏晓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三角梅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怕的从来不是“管闲事”,是怕自己做了,还是像在公司里一样,什么都改变不了,只会被人嘲笑“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