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顾言城亲手将我绑在手术台上时,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念念,别怕,很快就好了。”
他的声音还像从前那样温柔,温柔得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刀子,一寸寸割开我的血肉。他英俊的眉眼间,是我曾经最迷恋的深情,可那深情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杀意。
比手术室的无影灯更刺眼的,是我最好的闺蜜,夏晚晴,那张挂着悲悯泪痕的脸。她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语:“苏念,你知道吗?你这种天生罕见的Rh-null血型,与其说是上帝的礼物,不如说是为我的安安准备的……一份完美的祭品。”
安安,是她和顾言城的私生子,一个患了所谓“罕见血液病”的孩子。
而我,是那份移动的、鲜活的“解药”。
冰冷的针头刺入我的静脉,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的生命,正顺着那根透明的管子,一点点地被抽离身体。我的体温在流失,力气在消散,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盯着顾言城。这个我爱了十年,嫁给他三年的男人。我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舍或愧疚。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冷漠的、如释重负的平静。
他甚至还体贴地握住了我另一只手,不是为了安慰我,而是为了防止我挣扎,影响血液的流速。他的手,干燥而温暖,却比我逐渐冰冷的身体,更让我感到刺骨的寒冷。
“为……为什么?”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
夏晚晴笑了,笑得温婉又残忍。她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是我自己的声音,在一次醉酒后,对她说的胡话:“晚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所有的财产,都做了婚前公证……如果我意外死亡,顾言城……一分钱都拿不到……哈哈哈,我是不是很聪明……”
原来如此。原来,我自以为是的“聪明”,竟成了我的催命符。
“所以啊,念念,”夏晚晴怜悯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我们不能让你‘意外死亡’。我们只是……让你‘奉献’。你看,你所有的血,都用来救了言城的儿子,这是多么伟大的、无私的爱啊。苏家的财产,自然也会由言城,名正言顺地‘代为保管’。”
意识的最后一秒,我听到了医疗仪器发出的、代表生命终结的、尖锐而绵长的蜂鸣声。
也听到了顾言城对夏晚晴说的话,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如释重负的疲惫:“……终于,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我苏念,愚蠢而短暂的一生,结束了。
2. 赴一场我自己的葬礼
“苏念!你还在磨蹭什么!言城和所有宾客都在等你一个人,你还想不想嫁了!”
母亲尖锐而不耐烦的嗓音,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我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冰冷的停尸间,而是奢华的婚礼化妆间。巨大的落地镜里,映出了一个穿着圣洁婚纱的、脸色惨白的女人。
那张脸,是我自己。
纯白的Vera Wang定制婚纱,脖子上戴着我母亲传给我的钻石项链“海洋之心”,手腕上,是我和顾言城的情侣手镯。
我……这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