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的泪水僵住了,周曼月停止了颤抖,所有宾客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忘了。
我看着她,看着那个我一直以为可以随意拿捏、踩在脚下衬托自己的“真千金”。她站在那里,湿漉漉的,却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利剑,寒光凛冽。
她不是小白兔,从来都不是。
林清清那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不是激起千层浪,而是直接把整个水潭都炸穿了。
死寂。长达数秒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像要撞碎肋骨跳出来。脸上刚才还运用自如的泪水,此刻冰冷地黏在皮肤上,不再是博取同情的工具,反而成了滑稽可笑的证据。我甚至能感觉到周围那些目光,从最初的震惊、鄙夷(对周曼月),迅速转向了我,变得探究、怀疑,甚至带着一丝被愚弄的愤怒。
周曼月比我更不堪。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先是惨白如纸,随即又因极度的羞愤涨成了猪肝色。她伸手指着林清清,嘴唇哆嗦着,像是想厉声呵斥,却因为监控画面带来的冲击和林清清话语里更大的炸弹,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咳嗽起来,身子摇摇欲坠,全靠旁边的保镖扶着才没瘫软下去。
“胡说八道!你……你这个孽障!满嘴疯话!”她终于挤出破碎的咒骂,声音尖利却底气不足。
林清清却不再看她,而是将那块擦拭干净的旧手表重新戴回纤细的手腕上,动作依旧慢条斯理,与现场的混乱格格不入。然后,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我的视线。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怯懦、闪躲,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怜悯?
她在怜悯我?这个认知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我骄傲的心脏。
“是不是疯话,查查不就知道了?”林清清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落在每个竖起耳朵的宾客心上,“林家表面风光,内里早就被掏空了吧?周女士最近忙着拆东墙补西墙,那笔三个亿的窟窿,可不是靠卖几件珠宝、或者演一场苦肉计就能填上的。”
三个亿!她连具体数目都知道!
人群中终于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声。今天这场生日宴,简直比八点档的豪门狗血剧还要刺激百倍!真假千金的反转还不够,现在又加上了挪用巨款、阴谋败露的戏码!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林微白,你不能慌。周曼月倒了没关系,但我不能被她拖下水。我迅速在脑中盘算:林清清知道多少?她手上有什么证据?她那个诈骗犯父母告诉她的?还是她另有所图?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挽回局面,脸上努力挤出一种混合着受伤和被欺骗的复杂表情,看向林清清:“清清……妹妹,我知道你一直对爸爸妈妈、对我有怨气,觉得我们抢走了你的人生。你可以恨我,可你怎么能……怎么能编造这种可怕的谎言来污蔑妈妈,污蔑林家?你知道这对爸爸的公司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我巧妙地把“养母”换成了“妈妈”,试图拉回一点亲情牌,同时把焦点引向林清清是因怨报复。
林清清闻言,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轻飘飘的,却像是一记耳光,扇在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