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房间，陈默从噩梦中惊醒。梦里，他又回到了昨天的咖啡厅，看着林婉儿决绝的背影，听着她说"我们不合适"的话语。醒来后，现实的残酷感如潮水般涌来——失业、分手、前途未卜。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家里打来的。陈默心中一紧，父亲很少连续打这么多电话，除非是有什么急事。他赶紧回拨过去。
"默默，你终于接电话了。"母亲王秀兰的声音透着焦急和疲惫，"你爸爸出事了。"
陈默瞬间清醒，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妈，怎么了？爸爸他..."
"昨天晚上，那些讨债的人又来了，比以前来得更凶。你爸爸和他们争执起来，结果被推倒了，现在在医院里。"王秀兰的声音有些哽咽，"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陈默感觉天旋地转，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父亲陈建国今年五十八岁，身体一直不太好，前几年就有高血压的毛病。现在又受了伤，这让陈默心急如焚。
"妈，你别急，我马上回去。"陈默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东西。
"默默，还有一件事..."王秀兰欲言又止。
"什么事？"
"昨天那些人说，如果这个月底还不了钱，他们就要法院强制执行，拍卖我们的房子。"
陈默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家里的那套老房子是父母一辈子的心血，也是他们唯一的财产。如果连房子都没了，父母将无家可归。
"妈，具体欠了多少钱？"陈默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本金是八十万，加上这两年的利息，现在已经滚到了一百二十万。"王秀兰的声音越来越小，"默默，都是妈妈没用，没有看住你爸爸，让他去投资那些乱七八糟的项目。"
陈默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百二十万，这是一个天文数字。以他之前的工资水平，就算不吃不喝，也要十年才能还清。而现在他连工作都没有了。
"妈，你别自责。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爸爸的身体，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默默，你千万别做傻事啊。"王秀兰似乎听出了陈默语气中的决绝，"我们宁可没有房子，也不能让你出事。"
"妈，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下午就赶回去。"
挂了电话，陈默瘫坐在床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昨天刚丢了工作，女朋友也跑了，现在家里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无助过。
事情还要从两年前说起。父亲陈建国一直在国企工作，勤勤恳恳干了大半辈子，也攒下了一些积蓄。2022年，一个表面上很成功的远房亲戚找到他，说是有个投资项目，收益率很高，保证稳赚不赔。
陈建国心动了。他这辈子都是老老实实地上班，把钱存在银行里，看着别人投资发财，心里也痒痒的。再加上那个亲戚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政府扶持项目、国际贸易、回报率百分之三十等等，陈建国就信了。
开始的时候，陈建国只投了十万块钱试试水。没想到第一个月就收到了三千块的利息，比银行定期存款高出十倍。这下陈建国彻底相信了，把家里的所有积蓄都投了进去，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
前半年，一切都很顺利。每个月都能按时收到丰厚的利息，那个亲戚还经常邀请投资人参加各种高档酒店的答谢会，现场气氛热烈，成功人士云集。陈建国感觉自己终于抓住了一次人生翻身的机会。
可好景不长，去年下半年，那个项目突然出了问题。先是利息延迟发放，然后是本金无法提取，最后那个远房亲戚直接失联了。陈建国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可为时已晚。
更要命的是，为了凑齐投资款，陈建国还向高利贷借了几十万。当投资项目崩盘后，高利贷公司开始上门讨债。这些人可不会跟你讲什么血缘亲情，他们只认钱。
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算客气，只是定期上门催收，但随着时间推移，手段越来越激烈。他们会在深更半夜敲门，会在楼道里贴各种羞辱性的标语，甚至会跟踪陈建国和王秀兰的日常活动。
陈默曾经想过报警，但高利贷公司很狡猾，他们的借条都是合法的，利息虽然高但没有超过法定上限，而且催收手段也很讲究分寸，不会留下明显的违法证据。警察来了也只能劝说双方协商解决。
最让陈默痛苦的是，父亲因为这件事情变得郁郁寡欢，经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曾经意气风发的老人，现在像老了十岁，满头白发，腰也弯了。母亲更是日夜担心，经常失眠，身体也越来越差。
陈默订了最早的一班高铁回老家。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他的思绪万千。三年前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信心满满地要在上海闯出一番天地，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可现在，不但自己一事无成，还要连累家人承受这样的痛苦。
下午三点，陈默赶到了市人民医院。在神经内科的病房里，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陈建国的头上包着纱布，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爸。"陈默走到病床前，声音有些哽咽。
陈建国睁开眼睛，看到儿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默默，你回来了。"
"爸，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有点头晕。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陈建国想要坐起来，被陈默按了回去。
"你好好躺着，别乱动。"陈默在床边坐下，"妈呢？"
"你妈去给我买饭了。默默，你工作怎么样？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很忙？"
陈默心中一酸。父亲都这样了，还在关心他的工作。他不想让父亲担心，就说："还行，工作挺稳定的。"
"那就好，那就好。"陈建国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默默，都是爸爸没用，给你添麻烦了。"
"爸，别这么说。"
"我就是太贪心了，想着让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一点，让你在上海能轻松一些。没想到..."陈建国的眼圈红了，"现在不但没帮上你，还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陈默握住父亲的手，感觉到那双曾经有力的手现在变得粗糙而瘦弱："爸，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
这时候，王秀兰提着保温盒走了进来。看到儿子，她的眼睛立刻红了："默默，你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妈，我担心爸爸。"陈默站起来接过保温盒，"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静养几天。主要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王秀兰在床边坐下，"默默，你请假回来，会不会影响工作？"
陈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告诉父母自己已经失业了，那样只会让他们更加担心。
"没事，我和领导请过假了。"
王秀兰点点头，然后欲言又止。陈默知道她想说的是债务的事情，但在病房里不方便谈论。
晚上，陈默在医院附近开了个房间，安顿好父母后，他和母亲到楼下的咖啡厅详细了解情况。
"默默，事情比我在电话里说的还要严重。"王秀兰低声说道，"昨天晚上来的那些人说，如果月底还不了钱，他们不但要拍卖房子，还要让你爸爸承担刑事责任。"
"刑事责任？"陈默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们说你爸爸涉嫌合同诈骗，因为当初借钱的时候说是用来做生意，现在还不上就是诈骗。"王秀兰的声音在颤抖，"默默，你爸爸如果坐牢了，我们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陈默心中怒火中烧。这些高利贷公司真是无耻至极，明明是正常的民间借贷纠纷，居然想要把事情上升到刑事层面来威胁债务人。
"妈，你别担心。正常的民间借贷不会构成刑事犯罪的，他们就是想吓唬我们。"陈默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现在具体还欠多少钱？"
王秀兰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账目："本金八十万，两年的利息是四十二万，总共一百二十二万。他们说如果这个月底能还清，可以打个九折，一百一十万就行。"
一百一十万，这个数字让陈默感到绝望。即使把家里的房子卖了，也就值个七八十万，还有很大的缺口。而且如果没有了房子，父母住哪里？
"默默，妈妈有个想法。"王秀兰小心翼翼地说，"要不然我们把房子卖了，还上大部分债，剩下的慢慢想办法。"
"那你们住哪里？"
"我和你爸爸年纪也大了，可以回老家去。你堂叔家里还有间空房子，我们可以先住着。"王秀兰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默默，都是我们没用，让你这么为难。"
陈默心如刀绞。父母为了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在城里有了个安身之所，现在却要因为债务问题重新回到农村。这对于已经在城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妈，你别哭。我来想办法，一定不会让你们没有地方住的。"
"默默，你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多钱，不是小数目啊。"王秀兰擦着眼泪，"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这件事情不能连累你。"
陈默沉默了。他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凑齐这么多钱。银行贷款需要抵押物和稳定收入，而他现在连工作都没有。找朋友借钱？他哪有这样的朋友？
这时候，他想起了今天早上的那个念头——股市。
虽然他从来没有真正炒过股，但作为金融专业毕业的学生，他对股市并不陌生。在学校里，老师经常讲一些股市传奇，投资大师，他们都是通过股市投资积累了巨额财富。
当然，陈默也知道股市的风险。90%的人都是亏钱的，能够持续盈利的只是少数。但现在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不冒险一试，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庭破碎。
"妈，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想办法。"陈默握住母亲的手，"房子的事情先别急着决定，我们再想想其他的解决方案。"
"默默，你可千万别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啊。"王秀兰担心地看着儿子，"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人要是出了事，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妈，你放心，我不会做违法的事情。"陈默安慰着母亲，心中却已经有了决定。
当天晚上，陈默在医院陪了父亲一夜。看着父亲因为头部受伤而时不时皱眉的样子，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愤怒。愧疚的是自己作为儿子，却没有能力保护父母；愤怒的是那些高利贷公司的嘴脸，竟然对一个生病的老人下手。
第二天一早，医生查房后说陈建国的情况已经稳定，可以出院回家休养。陈默办好出院手续，扶着父亲回到了家中。
家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门口的墙上被人用红漆写着"欠债还钱"的字样，邻居们经过时都会指指点点。王秀兰说，自从债务暴露后，她都不敢在小区里多停留，生怕遇到熟人问这问那。
"爸，妈，你们好好休息。我下午要回上海处理一些事情。"陈默安顿好父母后说道。
"这么快就要走？"王秀兰有些不舍，"要不然多住几天？"
"公司那边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过几天我再回来。"陈默不敢多留，因为他知道如果继续待下去，看着父母这样痛苦，他可能会做出更冲动的决定。
在回上海的高铁上，陈默掏出手机，开始搜索关于股票开户的信息。他发现现在开户很方便，只需要在手机上下载券商的APP，上传身份证照片，进行视频认证就可以了。
他选择了一家知名的券商，因为这家公司的交易软件功能比较全面，而且佣金相对较低。在填写个人信息的时候，陈默犹豫了一下。他知道，一旦点击确认，就意味着他要踏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充满风险和机遇的世界。
但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提交开户申请后，陈默开始查看自己的银行账户。三年工作攒下的积蓄，加上之前的一些理财产品，总共有十二万块钱。这是他全部的身家，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十二万想要变成一百多万，需要增长九倍。在正常的投资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陈默也听说过一些股市传奇，有人通过短线操作，在短时间内实现了资产的快速增长。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例子只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血本无归，但他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当天下午，券商客服打来电话进行视频认证。一个年轻的客服小姐姐看起来很专业，询问了陈默的投资经验和风险承受能力。
"陈先生，您以前有过股票投资经验吗？"
"没有，我是新手。"陈默如实回答。
"那么您对股市的风险了解吗？股票投资可能面临本金损失的风险。"
"我了解。"陈默的声音很平静，但心中却波澜起伏。
"好的，那么您的风险承受能力是？"
陈默想了想，说："激进型。"
客服小姐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个新手会选择激进型。按照正常情况，新手都会选择保守型或者稳健型。
"陈先生，您确定选择激进型吗？激进型意味着您可能面临较大的投资损失。"
"我确定。"
完成开户手续后，陈默开始学习如何使用交易软件。作为金融专业毕业的学生，他对这些基本概念并不陌生，很快就掌握了基本操作。
但理论和实践是两回事。看着屏幕上那些红红绿绿跳动的数字，陈默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每一个数字的变化，都可能意味着他的命运发生改变。
当天晚上，陈默在网上搜索了大量关于股票投资的资料。他发现股市确实是一个复杂的世界，有技术分析、基本面分析、资金面分析等各种方法。有些人推崇价值投资，长期持有优质股票；有些人喜欢技术分析，通过图表预测价格走势；还有些人专门做短线，追涨杀跌。
陈默知道，以他目前的情况，不可能进行长期投资。他需要的是快速获利，这意味着他只能选择短线操作。虽然风险很大，但也是唯一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陈默早早起床，准备迎接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股票交易。他看了看自己的银行账户，十二万块钱还在那里，但很快这些钱就要投入到风险莫测的股市中去。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给父母打的电话。母亲在电话里说，父亲的精神状态好了一些，但还是经常唉声叹气。那些讨债的人虽然暂时没有再来，但王秀兰知道他们随时可能出现。
"默默，你在上海要照顾好自己。家里的事情你别太担心，我们会想办法的。"母亲的话让陈默心如刀绞。
是的，他必须想办法，而且是尽快想办法。股市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渺茫得像在黑暗中寻找一根火柴。
陈默打开交易软件，看着那个银证转账的界面，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他知道，一旦点击确认，就没有回头路了。这十二万可能会变成一百万，也可能会变成零。
但他已经没有选择了。为了父母，为了这个家，他必须搏一把。
深深吸了一口气，陈默点击了确认键。十二万块钱从银行账户转入了证券账户，他的股市生涯正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