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样敷衍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全程没有仔细看一眼那两张脸。
“好了吧?”
她扔掉毛巾,像逃离瘟疫一样后退了好几步。
“我的条件完成了,离婚协议……”
“不急。”我打断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纸箱。
“他们的遗物,你也顺便清点一下吧。”
沈瑜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但她还是忍着怒火,打开了那个纸箱。
里面是一些被血浸透的、破烂的衣物,还有一个摔坏了的老人机,一个磨损严重的皮夹。
她随手翻了翻,就像在处理一堆垃圾。
忽然,她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这些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4
她从那堆破烂的衣物里,拿起了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
那是一件男士毛衣,灰色的,款式很老旧,但针脚细密,看得出织的人很用心。
“这毛衣……”她喃喃自语,眼神里有一丝困惑。
“我妈织的。”我平静地开口。
“她说天气转凉了,怕我冷,特意给我织的。可惜,没织完。”
沈瑜捏着毛衣的手指紧了紧,没有说话。
她又拿起那个破旧的皮夹,打开。
夹层里,放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夫妻,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笑得一脸幸福。
那对夫妻,她不认识。
但那个婴儿,她却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
“我小时候的照片。”我淡淡地说道。
沈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皮夹扔回了箱子里。
“行了,都看完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陆彦,我们的交易完成了。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踩着高跟鞋,逃离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我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地蹲下身,将那件没有织完的毛衣,和那张黑白照片,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沈瑜,你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你真的,认不出你妈妈为你织了半辈子的毛衣,认不出你爸爸用了二十年的皮夹?
更认不出……照片上那个抱着你的,年轻时的他们吗?
那天过后,我便带着行李,搬出了那栋和沈瑜一起住了七年的房子。
我净身出户,除了岳父岳母的遗物,什么都没带走。
沈瑜大概觉得我终于识趣了,没有再来烦我。
她很快就投入到了她全新的生活中。
她和她的得意门生周泽一起,在医学界叱咤风云。
我听说,她动用自己的关系,为周泽争取到了一个去国外顶尖医学院进修的名额。
送周泽走的那天,她甚至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合照。
照片上,她和周泽站在机场,笑得灿烂。
她亲昵地挽着周泽的胳膊,配文是:“我的骄傲,未来可期!”
那条朋友圈下面,点赞的,全是他们医院的同事和领导。
一片赞扬和祝福。
没有人记得,有两条无辜的生命,惨死在了这个“天之骄子”的手术刀下。
我看着那张刺眼的照片,平静地退出了微信。
我找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正式提交了诉讼材料。
帮助我的律师叫乔然,是我大学时的同学,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