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她嫌我添乱。
她说,孩子离了她不行。
那我呢?
我这个当妈的,就可以被随意抛弃吗?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甚至能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微弱。
不。
我还有小敏。
我颤抖着,凭着最后的执念,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小女儿李敏的名字。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妈?怎么了?这么晚了。”
李敏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担忧,像一股暖流,瞬间注入我冰冷的心脏。
“敏敏……救我……我……我心口……”
我的声音断断续续,自己都听不清在说什么。
“妈!您别动!您在哪儿?是不是在地上?别动!我马上打120!您坚持住!我马上回来!马上!”
李敏的声音果断而清晰,没有一丝犹豫,每一个字都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她没有问我为什么不找姐姐,没有抱怨,只有最直接的行动。
挂断电话后,我用最后的力气打开了房门。
之后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我好像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然后是邻居的惊呼,再然后是急救人员焦急的呼喊。
我被抬上担架,冰冷的氧气面罩扣在脸上,刺眼的灯光从头顶掠过。
在被推进抢救室的前一刻,我最后的意识里,是医生严肃的脸和那句冷冰冰的话:“急性心肌梗死,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我的生命,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从一片无尽的黑暗中被硬生生拽了回来。
耳边是各种仪器“滴滴滴”的声音,规律而冰冷。
我缓缓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糊。
一个疲惫不堪的身影趴在我的床边,是小女儿李敏。
她还穿着来时的那身衣服,风尘仆仆,头发有些凌乱,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动静,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亮。
“妈!您醒了!您终于醒了!”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紧紧握住我的手。
她的手很温暖,驱散了我身上最后一丝寒意。
医生很快过来检查,告诉我,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抢救了六个小时,总算稳定下来,但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
我张了张嘴,想问问李敏是怎么过来的。
李敏却像是知道我想问什么,低声说:“我接到您电话就立刻改签了最早的航班,凌晨三点多到的,幸好……幸好赶上了。”
我看着她疲惫的脸,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和心疼。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姐姐”两个字。
李敏走到外面去接电话,我虽然听不清全部,但隐约能听到她克制的语气。
“……妈抢救过来了,还在ICU……嗯,很危险……你……你要是方便就过来看看吧。”
我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李琴说了什么,只看到李敏回来时,脸色更加难看,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下去。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帮我掖好被角。
我闭上眼睛,假装睡着,眼角却有滚烫的液体滑落,渗入枕头里。
一个电话里只有抱怨和推诿。
一个二话不说,连夜奔赴。
在生死面前,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被撕扯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