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把孩子往我怀里一塞,自己要么去逛街做美容,要么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有一次,我病了,发高烧到三十九度,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我给陈芳打电话,想让她请假回来照顾一下小雅。
她在电话那头不耐烦地说:“妈,我这边一个很重要的会,走不开。你先撑一下,给小雅煮点粥,孩子饿不得。”
我挂了电话,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只能扶着墙,一步步挪到厨房,给小雅做饭。
那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老伴几乎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
他每次都小心翼翼地问:“秀琴,在那边还习惯吗?身体好不好?别太累了。”
我总是捡好的说:“好着呢!小雅可乖了,芳芳也孝顺,你放心吧!”
我不敢告诉他我的委屈,我怕他担心。
但我听得出来,他声音里那藏不住的心疼和担忧。
后来,女儿和女婿为了省钱,连钟点工都辞了。
美其名曰:“妈,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分那么清。你活动活动,对身体也好。”
于是,除了照顾小雅,这个一百多平的房子的所有家务,也都落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晚上躺在床上,骨头缝里都往外冒着酸水。
我也试探性地提过,说想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
陈芳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妈,你走了谁带小雅?难道要我辞职回家当全职太太吗?我这份工作多不容易你知道吗?我们房贷车贷压力多大你知道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刀子一样,把我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是啊,我怎么能那么自私呢?
我怎么能为了自己,毁了女儿的大好前程呢?
我只能把所有的苦和累,都咽回肚子里。
丈夫病危前,给我打过最后一个电话。
那天我正被陈芳催着去给小雅开家长会,她说她没时间。
电话里,老伴的声音很微弱,断断续续地说:“秀琴……回来……我想你……”
我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细问,陈芳就在旁边催促:“妈,快点!家长会要迟到了!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我只能匆匆挂了电话,敷衍地对老伴说:“知道了,我忙完就回去。”
我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感冒。
我以为,我还有很多时间。
我没想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
我错过了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
这个遗憾,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我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疼痛。
而现在,我的老伴,那个心疼了我一辈子,却没能让我陪他走完最后一程的男人,真的走了。
陈芳用他的死,把我“请”了回来。
我看着她在客厅里忙碌着接待吊唁客人的背影,她的悲伤看起来那么专业,那么恰如其分。
一股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怒火,从我那颗已经荒芜的心底,猛地窜了上来。
这六年,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付出了我的一切,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吗?
不。
我不甘心。
03
老伴的丧礼,办得简单而仓促。
灵堂就设在老家那间我们住了一辈子的祖屋里。
陈芳穿着一身黑衣,在人前强撑着悲痛,眼泪说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