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的空气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陈默缩在冰冷的管道后面，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以及通道另一端越来越近的、杂乱的脚步声和掠夺者肆无忌惮的交谈声。他握紧了手中滚烫的【高频能量射线】卡牌，手心里全是汗。
旁边的灰雀则像一块沉入冰海的石头，没有丝毫动静。她那双灰眸在黑暗中微微眯起，如同锁定猎物的夜行猛禽，手指稳稳地搭在粗犷步枪的扳机护圈上，呼吸悠长而平稳。
对比之下，陈默感觉自己就像个菜鸟。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模仿着灰雀的呼吸节奏，将精神集中在听觉上。
四个， maybe 五个。脚步虚浮，装备碰撞声杂乱无章，是外围的杂鱼巡逻队。陈默的大脑在“基石”单元的辅助下，快速分析着信息。
“妈的，这鬼地方真邪门，刚才那动静吓老子一跳……”
“少废话，赶紧看一眼回去交差，这靠近蜂巢的地方多待一秒都折寿！”
“听说昨天蝎子帮那帮傻逼在B7区栽了，被一个独行客端了个小队，连刚到手的货都丢了……”
“真的假的？谁这么猛？”
掠夺者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来，内容让陈默眉头微挑。蝎子帮？看来是另一伙掠夺者。B7区？不就是他之前端掉的那个小据点？消息传得还挺快。
灰雀似乎也听到了，灰色的眼眸极快地扫了陈默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脚步声已经到了通道拐角，手电筒的光柱胡乱扫了过来。
“头儿，这边好像有个炸开的洞！”
“嗯？过去看看！”
机会！
就在第一个掠夺者探头探脑地拐过弯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却震耳欲聋的枪声猛然炸响！几乎同时，那个掠夺者的脑袋如同被砸碎的西瓜般爆开，红白之物溅满了身后的墙壁！
灰雀开火了！那把长管步枪的威力大得吓人，后坐力撞得她肩膀微微一晃，但身形稳如泰山。
“敌袭！！”后面的掠夺者发出惊恐的尖叫，胡乱地朝着拐角开枪扫射！
子弹砰砰砰地打在墙壁和管道上，溅起一连串火花和碎屑。
陈默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和震耳枪声惊得心跳漏了一拍，但他反应不慢，几乎在灰雀开枪的同时，也猛地从掩体后探身，左手一扬——
【能量箭矢】！
咻！
一道亮白色的能量矢精准地命中第二个试图冲过来的掠夺者胸口，将他打得向后倒飞出去，撞翻了另一个同伙。
“操！他们有能量武器！”剩下的两个掠夺者吓得魂飞魄散，一边疯狂后退一边朝着通道深处扔出了一颗什么东西。
“小心！手雷！”灰雀低喝一声，猛地向后缩回掩体。
陈默也立刻趴下！
轰！
一声爆炸巨响在狭窄通道里回荡，冲击波裹挟着破片和烟尘席卷而过，打得掩体叮当作响。
爆炸过后，通道那头只剩下仓皇逃窜的脚步声和痛苦的呻吟声——那个被撞翻的掠夺者似乎没来得及跑掉。
灰雀没有丝毫犹豫，如同猎豹般猛地窜出，速度快得惊人，几步就冲过了拐角！
陈默也立刻跟上。
只见通道那头，一个腿部受伤的掠夺者正拖着伤腿拼命向后爬，看到冲过来的两人，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举起手中的手枪还想射击。
灰雀根本没有给他机会，步枪枪托带着恶风猛地砸下！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掠夺者惨叫一声，手枪脱手飞出，整个人瘫软下去，眼看是不活了。
干净利落，狠辣无比。
陈默看着这个女人，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这绝对是个在废土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杀人如同呼吸般自然。
灰雀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迅速蹲下，在那几个掠夺者身上快速摸索起来，搜刮着弹药、一点可怜的口粮和任何有价值的小玩意。她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发指。
“别愣着，打扫战场，快点离开，爆炸声会引来更多东西。”她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声音依旧冷静。
陈默压下心中的不适，也学着在最近的那具无头尸体上摸索起来。强忍着恶心，他只找到几个通用步枪弹夹和一把磨损严重的匕首。这就是废土的日常，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刚才他们说的……B7区的事，是你干的？”灰雀突然开口，手里动作没停。
陈默动作一顿，嗯了一声。
灰雀似乎低笑了一下，听不出情绪：“有点意思。蝎子帮那帮杂碎虽然废物，但也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她站起身，将搜刮到的东西塞进背包，目光再次扫过陈默手上的指环和灵思之笔：“你是公司的人？雷霆安保？还是‘学院’的？”
公司？学院？陈默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如果我说我只是个迷路的，你信吗？”
灰雀灰色的眼眸盯着他看了几秒，面罩下似乎撇了撇嘴：“随你便。不过你手里的家伙和你的‘小把戏’（她显然指的是卡牌），可不像迷路该有的样子。”
她不再追问，指了指通道另一端：“这边走，跟我保持距离，注意警戒后方。”
说完，她再次一马当先，脚步轻捷地向前摸去。
陈默立刻跟上，心中却波涛暗涌。这个女人见识不凡，似乎认得他手上的东西，而且对“公司”和“学院”似乎有所了解。这或许是了解这个世界高层势力的机会。
两人一前一后，在迷宫般的维护通道里快速穿行。灰雀对这里极其熟悉，总能找到最安全快捷的路线，避开那些结构不稳定或者有明显危险痕迹的区域。
途中，陈默忍不住开口：“你好像对这里很熟？”
“在这鬼地方找食吃，不熟悉的人都死了。”灰雀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冰冷，“数据中心废墟是块肥肉，也是坟场。以前不少人来这里淘换旧时代的电子垃圾和服务器零件，运气好还能找到没损坏的数据芯片，能换不少好东西。直到下面那鬼东西越来越活跃。”
“蜂巢……到底是什么？”陈默追问。
灰雀脚步微微一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说在衡量该说多少。
“没人知道那玩意到底算是什么。”她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丝凝重，“有人说是个巨大的变异体母巢，有人说是什么旧时代实验失控的能量聚合体，甚至还有傻逼觉得是神迹。”
她回头瞥了陈默一眼：“但所有靠近深处的人，要么疯了，要么变成了一堆紫水晶，要么就被那些发疯的晶蝎撕碎了。只知道它醒过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动静都更大。老鸟们都说，‘蜂巢’快要彻底醒了。等它完全醒过来……”
她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那刚才……那种红色的……”陈默试探着问。
灰雀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灰色的眼睛锐利地盯着他：“你见到‘信使’了？”
她的反应让陈默心中一凛。“信使”？那个红色怪物？
“一个红色的，看不清样子，能量武器好像对它无效的东西？”陈默描述道。
灰雀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忌惮，有好奇，甚至还有一丝……敬畏？
“看来你运气‘真好’。”她语气古怪，“‘信使’……很少有人见过它还能活着。据说它只在蜂巢异常活跃或者有‘重要事情’时出现。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有人觉得是蜂巢的看守，有人觉得是别的什么东西派来的观察者。但有一点共识——别招惹它，也别相信它。和它扯上关系的都没好下场。”
信使？观察者？陈默想起那冰冷的低语和“交易”的提议，沉默了下来。
两人继续前进，气氛变得更加沉闷。
终于，前方出现了向上的楼梯口，微弱的天光从入口处照射下来。
“出口到了。”灰雀压低声音，“外面什么情况说不准，跟紧我，别乱看，别出声。”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了片刻，然后打了个安全的手势，率先钻了出去。
陈默紧随其后。
出口外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废墟广场，远处是扭曲的城市天际线。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要压下来。风变得更大了，卷起地上的辐射尘，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灰雀示意陈默跟上，两人贴着废墟的阴影快速移动。
刚走出没多远，突然——
嗡——！！！
一声远比之前在通道内感受到的更加深沉、更加恐怖、仿佛源自整个大地深处的嗡鸣声，猛地从脚下传来！
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幅度之大，让陈默几乎站立不稳！远处的废墟再次传来隆隆的坍塌声！
这一次，不仅仅是声音！肉眼可见的、浓郁的紫红色能量光晕，如同呼吸般从数据中心主体建筑那些裂缝和破口中涌动出来！将半边天空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色泽！
无数更加尖锐、更加疯狂的晶蝎嘶鸣声从地下响起，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警告！警告！巢穴之心能量输出激增！活性化程度突破临界点！】
【警告！大规模晶蝎潮即将爆发！预计波及范围半径五公里！】
【最高优先级建议：立刻！马上！不计一切代价撤离该区域！】
系统的警报几乎要刺破陈默的脑膜！
灰雀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她一把拉住陈默的胳膊，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急促和骇然：“该死！这次不一样！快跑！往东边！离开这片废墟！”
她指向东面那片相对开阔、建筑物较少的区域。
不用她说，陈默也知道天塌地陷了！
两人再也顾不得隐蔽，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剧烈摇晃的大地上狂奔！
身后，数据中心如同喷发的火山口，无数紫红色的光点和黑影正从各个出口疯狂涌出，如同毁灭的潮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蜂巢，正在彻底苏醒！
而这一次，它带来的，可能是彻底的毁灭！
逃亡之路，再次开启。而这一次，灾难的规模远超以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