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被按跪在地上。
他抬起头，看着那根闪烁着冷光的钢管。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强烈的虚弱感袭来，像是所有力气都被瞬间抽空。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这是……饥饿。
原来饥饿……是这种感觉。比被混沌罡风刮过神体，还要难受。
饥饿，寒冷，疼痛，恐惧。
凡人的七情六欲，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曾视这些为低等生物的缺陷，是因果链条上不值一提的尘埃。
而现在，他成了尘埃本身。
第 2 章
豹哥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走到裴烬面前，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
“怎么，饿了？想吃饭？”他轻蔑地笑着，“等你还了钱，别说吃饭，鲍鱼龙虾随便你点。”
裴烬没有回答。
他在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去分析眼下的处境。用一个凡人的、而非神的视角。
神力没有了。神体被销毁了。他现在拥有的，只是一具虚弱、饥饿、并且即将残废的凡人躯壳。
以及……那些残留在大脑深处的，关于因果律的知识。
“豹哥，别跟他废话了，赶紧弄完，我还得去接马子呢。”拿钢管的大汉不耐烦地催促道。
“急什么？”豹哥又踹了裴烬一脚，“让这小子先想好，是自己把钱变出来，还是我们帮他把腿变瘸。”
裴烬的目光扫过三个人。
豹哥，两个手下。三团混乱的因果聚合体。他尝试去解析，但那股曾经熟悉的力量毫无反应。就像一个顶级程序员，忽然被剥夺了所有权限，只能看着自己写的代码干瞪眼。
他垂下头，看着自己这双布满污垢的手。
无力感。
这是他作为神明，从未体验过的情绪。他曾执掌天地间的秩序，一念之间，就能让星辰陨落，让沧海化为桑田。
而现在，他连三个凡人都无法对抗。
“小子，想好了？”钢管轻轻敲打着裴烬的膝盖骨，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
这不是恐惧。
至少，不完全是。
这是一种身体本能的应激反应。就像草履虫遇到盐水会收缩一样，是一种最低级的生命现象。
裴烬感到一丝荒谬。
他，因果之神，竟然被自己的生理反应所支配。
“我说了，我没钱。”裴烬再次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镇定。他必须接受现实，然后，在现实的规则里找到生路。
“操，还嘴硬！”拿钢管的大汉怒了，举起钢管就要砸下。
“等等。”裴烬突然喊道。
大汉的动作停在半空。
“怎么？想通了？知道哪个朋友能借你钱了？”豹哥饶有兴致地问。
裴烬摇了摇头。
他看着豹哥，眼神里是一种对方无法理解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别跟我讲规矩！”裴烬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你们现在赖以生存的这套规矩，就是老子当年定下的！”
巷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哈？”
“哈哈哈哈！”豹哥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段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小子……是不是被打傻了？”
“我看是吓疯了。”
拿钢管的大汉也乐了，他走到裴烬面前，用钢管拍了拍他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