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字被墨水污渍盖住了。
我换上制服，把枪套挂在腰间，对讲机别在肩上。
那本厚重的《员工守则》被我塞进怀里，硌得胸口生疼。
我走出大厅，踏入一条长廊。
长廊笔直，望不到尽头。
墙壁和天花板都是惨白色的，光线来自嵌在顶部的灯带，均匀地铺在地上。
地面是黑色的，光洁得能映出天花板的灯带。
我低头，地面上没有我的影子。
我走了几步，停下。
没有脚步声。
我抬脚，再落下。
还是没有声音。
我从怀里掏出《员工守则》，翻开第一页。
扉页上写着一句话。
⌜我们收容，我们控制，我们失效。⌟
我翻到目录。
第一章：日常行为准则。
第二章：特殊物品处理流程。
第三章：异常实体应对方案。
第四章：紧急避险条例。
……
一直到第十三章：离职与抚恤金申请。
我翻到第一章。
⌜第一条：本单位没有名字，任何场合下，不得探寻、讨论、传播本单位的正式名称。对外一律称为‘档案管理中心’。⌟
⌜第二条：同事之间以代号相称，禁止打探对方的真实姓名、来历以及‘人形’之外的样貌。⌟
⌜第三条：绝对服从，绝对保密。⌟
我合上书，继续往前走。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相同的金属门，门上挂着黄铜标牌。
“1号档案室”、“2号档案室”、“3号档案室”。
走到“4号档案室”门口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从门后响起。
铃声在死寂的长廊里传出很远。
我停住脚步。
门板上有一个小小的观察窗，是紧闭的。
我靠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有电话铃在响，一遍又一遍。
我拿出《员工守则》，快速翻找。
手指停在第一章第十七条。
⌜第十七条：夜间巡逻时，若听到4号档案室内传出电话铃声，严禁以任何方式接听、靠近或试图打开房门。必须在铃声响起一分钟内离开该区域。若电话内容提及你的亲人，尤其是已故亲人，请立刻忘记。她不是你母亲。⌟
我把书塞回怀里。
电话铃还在响。
我不由自主地将眼睛凑到观察窗前。
观察窗的挡板有一条细小的缝隙。
透过缝隙，我看到档案室里一片漆黑，只有一张办公桌上，一部老式红色转盘电话的屏幕亮着。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
⌜母亲⌟。
我的手搭上了门把手。
冰冷的金属触感。
电话铃声停了。
然后又响了起来。
我猛地收回手，后退一步。
转身，迈开腿，向前走。
没有跑。
我只是走，一步一步，离开4号档案室的门口。
背后的铃声执着地响着。
我没有回头。
一直走到走廊的拐角，铃声才被隔断。
我靠在墙上，胸口起伏。
额头的汗珠落下来，砸在光洁的地面上，没有溅起水花，直接消失了。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是昨天在楼下便利店买的红塔山。
抖出一根，没点。
只是夹在手指间。
我继续巡逻。
前方传来规律的“唰…唰…”声。
是一个人拖着地拖在走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