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荑……钱……钱我们可以商量……"他艰难地开口,试图讨价还价。
"没得商量。"我斩钉截铁,目光如冰锥般刺向他,"签字,或者法庭见。二选一。我没时间跟你耗。"
我拿起笔,在全新的协议书上,利落地签下"纪归荑"三个字。笔走龙蛇,没有一丝停顿和颤抖。签完,我把笔放下,发出轻微的一声"嗒"。
我把签好字的协议推到他面前,连同那支笔一起。
"该你了。"
周景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份推到他面前的协议书。那份被我签下名字、等着他签名的、冰冷的判决书。
他脸上的泪痕未干,混合着绝望和不甘。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去拿那支笔,指尖却悬在空中,迟迟落不下去。
"归荑……"他声音破碎,带着最后一丝挣扎,"我们……真的……就这样了吗?七年……"
"六年零十个月。"我纠正他,语气平淡无波,"从你第一次出轨江浸月开始,我们的婚姻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他抬起头,眼睛里的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死灰一片。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不忍、犹豫或者痛苦。
但他失望了。
我的脸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不起半点涟漪。
他看了很久,久到王律师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醒时间。周景辰终于像是认命了,脸上闪过一丝麻木的狠戾。他不再看我,猛地抓起那支笔,因为用力过猛,笔尖甚至在纸上划出一道难看的痕迹。
他几乎是扑到协议书上,在乙方签名栏那里,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潦草地签下了"周景辰"三个字。笔迹狂乱,力透纸背,仿佛带着无尽的恨意和发泄。
签完,他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笔甩开,钢笔掉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抬起头,眼睛赤红,死死瞪着我,胸膛剧烈起伏。
"纪归荑,你够狠!"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最好别后悔!"
"后悔?"我轻轻反问,嘴角终于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离开一个背叛我、欺骗我、把我当傻子耍了一年的男人?周景辰,该后悔的人是你。"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他,"王律师,剩下的事情麻烦您处理了。"
"好的好的,纪女士您放心!"王律师连忙应声,迅速收起两份签好字的协议,动作麻利地开始整理文件。
我拿起椅背上的米白色风衣外套,搭在臂弯。没再看地上的周景辰一眼,转身,径直走向会议室的大门。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嗒、嗒"声,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不急不缓,异常清晰。
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周景辰嘶哑的、近乎崩溃的吼声:"纪归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对着空气,也像是对着身后那个歇斯底里的男人,清晰地吐出一句:
"周景辰,我们两清了。"
说完,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厚重的实木门在我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声音,包括那个男人最后绝望的嘶吼,也隔绝了我那段充满了欺骗和背叛的七年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