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凝固了。几秒钟,或者几分钟?我不知道。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握着钢笔的手指,收紧了,又松开。
"周景辰,"我的声音响起,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你现在这样,是为了什么呢?"
他猛地抬头,眼睛里燃起一丝希冀的光:"归荑,我后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离不开你!我发誓,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改!我立刻跟那边断干净!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断干净?"我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想扯动一下,但最终没有。我低头,目光落在离婚协议书上,"周景辰,你告诉我,'那边'是谁?江浸月吗?"
这个名字从我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却像是一根针,扎破了周景辰脸上那层脆弱的哀求。他的表情瞬间僵住,眼神闪烁不定,狼狈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他喉咙滚动,像是被什么哽住,"是她先……她一直缠着我……"
我打断他,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所以,是她的错?是她缠着你,逼着你在我生日那天,用公司账户给她买那条限量版项链?是她逼着你,在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陪她去邻市看那场流星雨?也是她逼着你,在我爸住院手术那天,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只因为要哄她开心?"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块石头,砸在周景辰身上。他跪在地上的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越来越白。那些被我刻意尘封的细节,此刻清晰地摊开在眼前,每一个都带着尖锐的讽刺。
"不……不是的,归荑!"他急切地否认,试图伸手来抓我的手,被我冷漠地避开,"是我糊涂!是我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她就是个心机婊!她故意勾引我!"
"够了。"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周景辰,到现在,你还把责任推给别人?是你自己管不住下半身,是你自己贪心,两头都想要。"
我拿起桌上那份协议,纸张发出轻微的哗啦声。"江浸月年轻,漂亮,会撒娇,会哄人。这些,我都知道。你觉得新鲜刺激,觉得她懂你,是不是?"
周景辰嘴唇翕动,想辩解,却发不出声音。
"我三十岁了,周景辰。"我看着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比不得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有活力,也不会像她那样,在你面前装柔弱,把你当救世主一样捧着。我只会催你少喝酒,早点回家,记得给你妈过生日。"
他脸上血色尽失。
"可是周景辰,"我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创业初期,是谁陪你熬通宵做方案?是谁把嫁妆钱拿出来给你填公司的窟窿?是谁在你胃出血住院的时候,衣不解带照顾你半个月?是你口中那个'心机婊'江浸月吗?"
王律师在旁边,听得大气都不敢出,眼神在我和周景辰之间来回扫视。
周景辰的肩膀垮了下去,他低下头,不敢再看我。"我知道……归荑,我都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混蛋!我不是人!"他再次抬起头,泪流满面,"所以我现在醒悟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爱的从来就只有你!我跟她只是逢场作戏,我只是……只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啊!"
"鬼迷心窍?"我轻轻重复,像是在品味这个词的可笑,"一时糊涂?"我的目光扫过他跪在地上的身影,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你的一时糊涂,持续了快一年。周景辰,我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