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真不巧。为了村子的安全,上头下了通知,最近不许外人进出,咱们村里的人,也暂时别出门了。您二老还是快回家歇着吧。”
这套说辞漏洞百出。
我再也忍不住了,积压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喷发。
我大声质问他:“村里太平得很,几十年没出过事,为何突然要设卡封村?王富贵,你是不是跟那些想挖山的人勾结了?!”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尖利,在场的几个年轻人都朝我们看来。
王富贵的脸色瞬间僵住,一闪而过的慌乱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婶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一心为公,怎么会干那种事?您就是年纪大了,爱胡思乱想,听风就是雨。”
他甚至反过来指责我:“您可别再传播那些封建迷信的谣言了,影响村子的安定团结,我这个村长可不好做啊!”
他把“安定团结”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像是在警告我。
老栓听得云里雾里,还想上去跟村长理论。
我一把拉住他,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冰冷地说道:“村长已经被那些人收买了,他现在是帮凶。”
老栓的身体猛地一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正气”的王富贵,后脊梁窜上一股寒意。
我们被逼回了家。
那扇破木门被我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把我们困在了这个巨大的牢笼里。
我心急如焚,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
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轰鸣声,顺着风,从后山的方向传了过来。
是挖掘机的声音。
它们已经动手了!
老栓也被这声音吸引,他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跑到后院,踩着一块石头,扒着墙头往外偷看。
夜色中,他看见王二麻子和李狗蛋正扛着铁锹和镐头,鬼鬼祟祟地跟着几个陌生壮汉,往山里跑去。
那几个壮汉身材魁梧,神情冷漠,腰间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老栓从墙头上滑了下来,冲回屋里,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我,眼中第一次真正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恐惧,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信了。
他终于信了。
可这信任来得太晚了。
我走过去,抱住他冰冷颤抖的身体,把他的头按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现在走不了了。”
“但我们,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我的眼神穿过黑暗,望向后山的方向,那里,像有一头吞噬一切的巨兽,正缓缓张开它的血盆大口。
逃避不是办法。
那就只能,主动出击。
03
夜更深了。
万籁俱寂,只有那断断续续的机械轰鸣声,像一把钝锯,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神经。
老栓的恐惧渐渐平复,他抓着我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翠花,他们……他们真的在挖……”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冷静。
“我们得去看看,亲眼看看,他们到底挖到了什么地步。”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老栓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害怕,但最终,他还是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