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我被带走前,我的眼神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村民。

我看到他们的躲闪,他们的麻木,他们的贪婪,他们的愚昧。

我把这些表情,一张一张,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底。

我发誓,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就算与全世界为敌,我也要守护这个村子。

我被他们粗暴地拖走了,像拖一条死狗。

他们把我关进了村子后面一个废弃的、常年用来堆放杂物的柴房里。

铁锁“哐当”一声落下。

我被丢弃在无边的黑暗和冰冷之中。

周围是腐烂的木头味和老鼠的骚臭。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

我的心,已经麻木了。

就在我快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胸口的位置,传来一丝微弱的热度。

是那个小木牌!

它掉落的时候,我拼死又抢了回来,塞进了衣服里!

黑暗中,我颤抖着手,摸出那个温热的木牌。

它在我手心里,散发着淡淡的、几乎不可见的光芒。

一股暖流,从木牌上传来,流遍我的四肢百骸。

我仿佛听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古老的歌谣在吟唱。

那是祖先的声音。

他们在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是守护者。

06

柴房里阴冷潮湿,只有一道窄窄的月光从屋顶的破洞里照进来,像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黑暗。

我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饥饿和寒冷不断侵袭着我衰老的身体。

但我没有感到绝望。

我的大脑前所未有地清醒,飞速运转着。

我回想起小时候,祖母在教我辨认草药时,曾说过的一些古老而零碎的“闲话”。

她说,我们翠家的女人,血里有山的灵气。

她说,万物相生相克,再坚固的牢笼,也有它的弱点。

她曾指着一种藤蔓植物告诉我,它的汁液,混上晨露,可以软化最坚硬的木头。

那时候,我只当是神话故事来听。

可现在,这些被我遗忘了半生的记忆,却成了我唯一的希望。

我开始在黑暗中摸索。

柴房的墙角,有一小块因为屋顶漏雨而常年湿润的泥地。

我用手指在泥地里挖,竟然真的在潮湿的泥土深处,摸到了一种植物细长的根茎。

是它!就是那种藤蔓!

我抑制住心头的狂喜,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破旧的屋顶上,够到几片带着露水的叶子。

我用发髻上那根常年用来试毒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刺破藤蔓的根茎,提取出几滴珍贵的、黏稠的汁液。

我将汁液和露水混合在一起,涂抹在木窗那早已锈死的锁扣上。

剩下的,就是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几个时辰后,当我再次用银针去触碰那个锁扣时,奇迹发生了。

原本坚硬的铁锈,变得像湿泥一样柔软。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瘦弱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一推。

“吱呀”一声,木窗被我推开了!

自由的、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涌了进来,我贪婪地呼吸着,眼中闪耀着重生的光芒。

我从狭小的窗口艰难地爬了出去,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酸痛。

但我顾不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