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开始骚动。
有人喊:“对啊!我排了一上午队,连口汤都没喝上!”
柳含烟眼神一冷,佛珠转得飞快。
“桑柘,你不过是个被退婚的农女,凭什么质疑我?”
“凭我开食堂,一碗粥换一捆柴,从不骗人。”我盯着她,“而你,拿沙子掺米,烧粮造势,还绑架孩子——你配叫‘观音柳’?”
她猛地挥手:“拿下她!”
护院扑上来,我抄起地上的木棍就砸。
混乱中,小豆子冲过去解开禾苗的绳子。
“跑!”我吼。
他们刚跑出几步,柳含烟突然喊:“抓住那丫头!她偷了我善堂的银镯!”
禾苗手腕上,果然戴着一只银镯。
她慌了:“我没偷!是她塞给我的!”
我心头一沉——这是栽赃。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从人群外走来。
沈砚。
他没穿官袍,但气场压得全场安静。
“柳姑娘,”他声音平静,“善堂账本,可否借本官一阅?”
柳含烟笑容僵住。
沈砚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怀里的米粒上。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当晚,我回到食堂,发现门口放着一包新米。
米袋上没名字,但系绳的方式,和沈砚腰间玉带的结法一模一样。
我打开米袋,里面除了米,还有一张纸条:
“明日午时,城西义庄,带米粒来。”
我捏着纸条,看向窗外。
月光下,沈砚站在巷口,远远望着我。
见我看见他,他转身就走,背影融进夜色里。
我知道,他在赌。
赌我敢不敢信他。
我抱起米袋,走进厨房。
灶上还温着药,是给小豆子治咳的。
禾苗蜷在灶边睡着了,手腕上的银镯还没摘。
我轻轻摘下镯子,翻过来——内圈刻着一个“柳”字。
不是赃物。
是饵。
我把它扔进灶膛。
火苗“轰”地窜起,映红我的脸。
明天午时,我会去义庄。
但不是为了信他。
是为了查清——这场饥荒,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
4.
官仓被抢那天,我正在教禾苗认字。
“工”字怎么写?一横,一竖,一横。
她说:“姐姐,是不是干活的人,才有饭吃?”
我刚点头,门外传来震天的哭嚎。
“官仓空了!一粒米都没了!”
我冲出去时,街上全是疯跑的人。
有人抱着空麻袋,有人满脸是血,还有人跪在地上啃泥——说泥里有米香。
沈砚站在县衙门口,脸色惨白如纸。
他三天没合眼,眼下乌青,官袍皱得像抹布。
巡抚的快马刚走,留下一句话:“三日内查不出私粮源头,革职查办。”
我知道,柳含烟动手了。
果然,第二天她就带着“证据”来了。
一张盖着红手印的状纸,几十个流民按了指印,说亲眼看见我粮仓堆满米,却见死不救。
“桑姑娘,你心真硬。”她站在食堂门口,声音轻得像叹息,“灾民啃树皮,你却在腌咸菜。”
我没理她,转身进屋,把最后三坛咸菜搬出来,当众开坛。
“看清楚了。”我舀起一勺,“这是咸菜,不是米。我靠它换柴换工,没抢官仓,没哄抬粮价。”
“可你有粮!”有人吼,“你凭什么不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