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的转过头,看着他,问道:
“忘了?是只顾着陪萧霁月刻平安符吧?”
谢淮安被我戳中心事,面色一僵,
但转瞬眼底便涌上薄怒,斥责道:
“姜熙,你莫要无理取闹!”
“那是月儿一片好心,想与你修好,特意为你求了平安符,还让我亲手刻字。你呢?非但不领情,还处处针对!”
他语气渐重,仿佛积压已久:
“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是你母亲自己看不开。不过是一个平安符而已!再说当年……月儿那时不过是个孩子,与她何干?你何苦一直与她过不去?”
我抬眼迎上他的视线,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
“当年,她只是个孩子。”
“那我呢?”
“我就不是吗?”
谢淮安一时语塞,脸上青白交错,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终究恼羞成怒,一把甩袖转身离去。
其实哪有什么难解释的?
只是他变心了而已。
他爱我时,可以为了替我出气,将萧霁月全家逐出京城。
如今他爱上她,便也能为她的一句软语、一道眼神,将我的感受轻描淡写地抹去。
没什么好纠结的。
当年我跟他说过:若有一天你心意变了,不必多言,送我一枚平安符,我自会明白。
如今这符,他已亲手刻好,交到我手中。
那么,我也该走了。
2.
“夫人,大人派小的接您回去,说天色晚了,您孤身一人在这里不安全。”
墓园外,一辆熟悉的青篷马车静静候着。
车夫见到我,恭敬地垂首。
是谢淮安安排的人。
他向来如此,纵使昨夜不欢而散,仍细致打点好我的一切。
若在从前,这份无声的体贴足以让我心头的冰霜消融几分,但此刻,我只觉讽刺。
“去皇宫。”
我轻声吩咐,车夫应了一声,扬鞭策马。
车轮碾过湿润的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车厢随之轻轻晃动。
我倚在窗边,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一一掠过。
景致依旧,心境却已全然不同,
一股物是人非的凉意悄然漫上心头。
成婚七载,以往每次入宫,身侧总有谢淮安相伴。
唯有那一次,我这般独自前去——是为了跪求皇后娘娘,准我嫁他。
思绪飘忽间,马车已到宫门口。
我敛起心神,向宫人禀明,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我娘亲的闺中密友,自娘亲去后,她待我如亲女一般。
凤仪宫中,暖香袅袅。
皇后端坐于凤座之上,听我平静地说出“求和离”三字时,指尖微微一滞,眸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阿熙,”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你可还记得,当年你也是在这殿外,跪了整整三日,只为求本宫成全你和谢淮安。”
“那时谢淮安一介寒门,前程未卜,本宫是如何劝你的?可你那般决绝,字字句句,只说你们二人心意相通,非君不嫁。”
“现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我合上眼,七年前的谢淮安便清晰浮现。
那时的他清贫如洗,唯有一双眼睛亮得灼人。
皇后娘娘素来深谋远虑,自是百般不愿我嫁他。
可终究,拗不过我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