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他突然察觉自己语气中流露出的对萧霁月的关切过于明显,
忙敛了神色,温声补上一句:
“你别多想。我待她多有照拂,也是因着你的缘故。她终究与你血脉相连……”
“因我?”
火气在我心头弥漫,我抬眼看他,
几乎要为他这荒谬的借口失笑出声。
“谢淮安,你我最是清楚,我与她之间隔着什么。你告诉我,究竟是因我哪一点,需要你如此‘照拂’一个逼死我母亲之人的女儿?”
他被我直白的诘问刺得一怔,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试图来拉我的手,声音放得更软:
“阿熙,我知道你心里不快,可我做这一切正是因为见你这些年思念岳母,郁郁寡欢,身边又无亲眷相伴,实在孤寂。接她回来,也是想着……或许能化解旧怨,让你多个姐妹,多些慰藉。”
慰藉?
用害死我母亲的凶手女儿作慰藉?
这话轻飘飘得如同刀子,割得我心口生疼。
我看着他依旧俊朗的眉眼,此刻却只觉得陌生。
他曾是最懂我伤痛的人,如今却能用这伤痛来为他的变心粉饰。
我闭了闭眼,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不想再跟他纠缠任何和萧霁月有关的问题,只淡淡道:
“我昨日等你,是想与你说……”
“大人!大人!”
一个小厮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打断了我的话。
“萧姑娘那边遣人来报,说是、说是遇到点麻烦,请您快过去瞧瞧!”
谢淮安脸色骤变,霍然转身,
方才那点试图安抚我的耐心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全然的焦灼。
他匆匆对我丢下一句: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到时候我们好好聊聊。”
随后,甚至没再看我一眼,便随着那小厮快步离去。
我望着他毫不犹豫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那包逐渐冷透的糕点,唇边最终只凝成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口口声声的因为我才对萧霁月好,
此刻看来,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
或许他对我仍残留着几分习惯性的关怀,但他的那颗心,早已飞到了别处。
既如此,我也不想再跟他纠缠,
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4.
我转身便踏上马车,吩咐车夫即刻启程。
车轮滚动,街景层层后退,我闭目不忍再看。
然而,当马车行经萧家旧宅时,心头仍是被狠狠一刺。
娘亲生前最爱的,便是后院那株老梅,今日一别,此生恐怕都无缘再见。
不若折一枝残枝,也算留个念想。
我命车马稍候,独自步入那片熟悉的庭院。
然而眼前景象却令我心头一寒,
原本清幽的院落此刻人来人往,仆从正将我娘旧物不断搬出。
我精心为母亲维持的庭院,已被弄得满目疮痍。
萧霁月正立于院中,笑语嫣然地指挥着。
她见我进来,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得意,施施然走上前来:
“姐姐来了?瞧,我布置的这院子如何?”
“哦,忘记告诉你了,我打算住进来,还是姐夫帮我安排的呢!”
随后,低声嘲道:
“你这些年苦苦守着这处院落……到头来,终究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