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数据流，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勾勒。这是一种基于神经元同步放电模式的加密算法，他曾在老师的笔记里见过雏形。但此刻，这串数据里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就像一首完美的交响乐里，藏着一个走调的音符。
“这不是普通的备份。”林凡低声说，“加密层级过高，而且……”他顿了顿，“里面有‘熵减’的痕迹。”
高文渊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果然没看错你。解释起来很复杂——简单说，为了让意识更‘鲜活’，我们需要抑制其自然衰减。你只需要把损坏的片段修复好，报酬另算，并且，我们可以为令爱提供最高级别的医疗资源。”
林凡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最高级别的医疗资源，意味着小雨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数据流的底层代码。一行小字像针一样刺进他的眼睛：“‘原体’神经负载超限，意识完整性降至12%。启动最终归档程序。”
“原体”？“最终归档”？
他想起黑市上流传的传闻，说天穹集团在秘密进行“意识移植”，让普通人获得天才的技能。当时他只当是谣言，可现在……
“怎么了？”高文渊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没什么。”林凡收回目光，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击，调出修复工具，“我需要三天时间。”
“很好。”高文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林凡，你知道吗？人类最可笑的地方，就是把天赋困在会腐朽的肉体里。莫扎特死于三十五岁，梵高只活了三十七年——如果他们的才华能被保存下来，延续下去，该多好。”
他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有种狂热的光芒：“我们在做的，不是掠夺，是拯救。把天才从时间手里抢回来，这难道不是伟大的事业吗？”
林凡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串数据流上，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修复程序像温柔的手术刀，剥离着损坏的碎片。但他的心里，那股违和感越来越强烈——这哪里是修复，更像是在……解剖。
他抬头时，正好对上高文渊的目光。那目光深邃，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
“好好工作。”高文渊微微一笑，笑容优雅，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残酷，“你的女儿，会感谢你的。”
林凡低下头，继续敲击键盘。离子水在杯中晃出微小的涟漪，像他此刻无法平静的心。他知道，自己正在触碰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秘密，散发着优雅的、致命的毒性。
### 第三章：非自愿的共谋
第三天深夜，林凡坐在天穹集团的专属工作室里，双眼布满血丝。全息屏幕上，钢琴大师的意识数据流已修复完毕，像一条重新变得流畅的银色河流，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
但他没有立刻提交。
三天里，他假装专注于修复，实则利用权限，悄悄在程序里埋下了一个微小的后门——一个基于他自己神经元模式的识别码，只有他能触发。此刻，他正通过这个后门，窥视着数据流深处被隐藏的真相。
屏幕上的画面扭曲、闪烁，像信号不良的旧电视。他“看见”了钢琴大师最后的时刻：在一间奢华的病房里，老人躺在病床上，头上插满了神经接口，仪器发出规律的蜂鸣声。高文渊站在床边，低声说着什么，老人的嘴唇翕动，似乎在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