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是间低矮的平房，地上铺着稻草，十几个人挤在一起。他刚放下帆布包，就有人拍他的肩膀："新来的？交二十块床位费。"说话的是个黄毛小子，耳朵上扎着耳洞，身后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慕容月华攥紧口袋："我...我没钱了。"黄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没钱？没钱就别想在这住！"
他想起母亲的嘱咐"在外别惹事"，只好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黄毛嫌少，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算你走运，明天要是敢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你！"慕容月华捂着脸，看着黄毛扬长而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他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忍，等赚够钱就离开这里。
第二天开始，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干活，在流水线上组装玩具枪。车间里没有空调，风扇吱呀作响，温度高达四十多度。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零件上，涩得眼睛生疼。中午的饭菜是馊掉的米饭和几片青菜叶，他强忍着恶心吃了几口，就被工头催着继续干活。工头是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手里拿着根铁棍，谁动作慢了就抽谁。
干了半个月，慕容月华实在受不了了，找工头要工资。工头把眼一瞪："急什么？月底才发！"他小声说："我妈生病了，我需要钱。"工头冷笑一声："生病关我屁事？不想干就滚，押金和身份证别想要了！"他看着工头凶狠的眼神，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更可怕的是晚上。有天半夜，他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只见三个蒙面人拿着刀闯进宿舍，大喊："把钱都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宿舍里的人都吓得不敢出声，纷纷把藏在枕头下、衣服里的钱掏出来。一个年轻人试图反抗，被蒙面人一刀划在胳膊上，鲜血直流。慕容月华把仅有的几十块钱递过去，蒙面人嫌少，踹了他一脚："穷鬼！"
第二天，有人提议报警。可一个老工人叹了口气："报警没用，这些人跟当地的帮派是一伙的，警察来了他们早就跑了，等警察走了，他们会变本加厉地报复。"慕容月华想起昨晚蒙面人手里的刀，心里一阵发寒。他决定逃离这里，可身份证还在工头手里。
他找到黄毛，想跟他要回身份证。黄毛叼着烟，斜眼看着他："想要身份证？再交五百块钱！"慕容月华急了："我哪有那么多钱？"黄毛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拽到墙角："没钱就别想走！要么乖乖干活，要么就等着被收拾！"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的时候，突然想起征兵宣传画上的士兵，他们在训练场上流血流汗都不退缩，自己怎么能这么懦弱？
那天晚上，他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工厂。他不敢走大路，沿着田埂跑了很久，直到天亮才停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能跟着路人的指引往市区走。走了整整一天，脚底磨起了水泡，饿了就啃几口剩下的芝麻饼，渴了就喝路边的自来水。
傍晚的时候，他终于走到了天河区。看着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他却感到更加迷茫。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环卫服的大妈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后生仔，是不是遇到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