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雨中的匕首
家宴不欢而散。
我顶着一脸狼藉,启动了那辆黑色的宾利。
温浅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她大概是累了,闹累了,也哭累了。
车内,只有暖风系统发出的、沉闷的嗡鸣。
我从后视镜里,能看到她蜷缩在角落里的影子。那么小,那么脆弱,像一只被暴雨打湿的蝴蝶。
我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抽痛。
我脸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还在渗血。
疼。
但远不及她那句“你怎么不去死”,来得更疼。
车开到一半,开始下雨。
先是淅淅沥沥,然后,像天被捅了个窟窿,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车窗上。
雨刮器开到最大,也只是徒劳。
就在这时,车身猛地一偏,方向盘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
爆胎了。
在这条没有任何遮蔽的、该死的盘山路上。
我把车稳稳地停在应急车道。
温浅大概是被颠簸惊醒了,声音里带着不耐烦的嘶哑。
“怎么了?”
我没有回头,只是解开安全带。
“说话!你哑巴了吗?!”
她好像忘了,我真的,是个哑巴。
我下了车。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后备厢里没有千斤顶,只有最基础的扳手。我不知道是哪个环节的疏忽,或许,是她故意的。
无所谓。
我跪在冰冷的、积满泥水的地面上,用手摸索着轮胎的螺丝。
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额头上的伤口被雨水一泡,疼得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一颗、一颗地,将该死的螺丝拧下来。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
她就坐在里面,隔着一层被雨水冲刷的玻璃,冷冷地,看着我在泥水里挣扎。
像在看一场与她无关的、滑稽的默剧。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
等我终于换好备用胎,我已经成了一个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浑身发抖的泥人。
手掌被粗糙的螺丝磨得血肉模糊。
我坐回驾驶座,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就在我准备重新启动车子时,后座的她,忽然,递过来一张纸巾。
很白,很软。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是不是……她也有一丝不忍?
是不是,在她心里,我……
“擦擦吧。”
她开口了。
声音,比车外的暴雨,还要冷。
“别把你肮脏的血,弄脏了我的车。”
我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然后,我慢慢地,慢慢地,收了回来。
我没有接那张纸巾。
我只是重新发动了汽车,将油门,踩到了底。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那张被她丢弃的、干净的纸巾,轻飘飘地,落在了我身后的空座上。
像一片,落错了坟头的纸钱。
第三章:毒蛇的试探
温宗明约我见面。
在他私人会所的茶室里。
这里很安静,空气里弥漫着名贵线香的味道。
他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中式盘扣罩衫,姿态优雅地,用一套紫砂茶具,为我泡茶。
洗杯,烫盏,高冲低泡。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种赏心悦目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