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不是一个手上沾满血腥的阴谋家,而是一个与世无争的雅士。
我只是沉默地,看着他表演。
“陆迟啊。”
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温润得像一块上好的暖玉。
“这一年,辛苦你了。”
他将一杯橙黄透亮的茶汤,推到我面前。
“我知道,温浅那孩子,脾气不好,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他叹了口气,脸上是我见过无数次的、那种属于长辈的、悲悯的无奈。
“但你也要理解她。她还小,唯一的亲人就这么走了……她不恨你,又能去恨谁呢?”
我垂着眼,看着面前那杯氤氲着热气的茶。
我知道,戏肉,要来了。
他从身旁一个精致的皮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
轻轻地,推到了茶杯旁边。
“我查过了,你父母都还在乡下,身体不好。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大学吧?”
他的语气,随意得像是在拉家常。
“这里面的钱,足够你在任何一个城市买一套大房子,让你的家人过上最好的生活。也足够你……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我没有去看那张支票上的数字。
我知道那会是一个,足以让任何普通人,立刻抛弃所有原则的天文数字。
他见我不动,声音里的“暖意”更足了。
“我知道你重情义,但你也要为温浅想想。你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你一天不走,她的伤就一天好不了。”
“你留在这里,不是守护,是折磨。是对她,也是对你自己。”
“如果你真的……对温渊还有一丝愧疚,为了温浅好,就拿着它,消失吧。”
“这是你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赎罪方式。”
他说完了。
他说得那么情真意切,那么合情合理。
仿佛我接受这张支票,不是一种背叛,而是一种……成全和牺牲。
好一个,颠倒黑白的伪君子。
我终于,有了动作。
我没有碰那张支票。
我只是伸出那只,因为换轮胎而伤痕累累、缠着绷带的手,端起了他推到我面前的那杯茶。
茶水,滚烫。
几乎要烫穿我的血肉。
我面无表情。
迎着他那双毒蛇一样的、带着一丝探究和胜券在握的眼睛。
我将那杯滚烫的茶,一饮而尽。
从喉咙到胃,像被一条火线,残忍地贯穿。
疼。
我却觉得,无比痛快。
我将空了的茶杯,重重地,放回了桌上。
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这是我的回答。
无声的,决绝的,宣战。
我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间令人作呕的茶室。
我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温润的目光,终于,变得像冰一样,冷了下去。
第四章:失控的方向盘
我的拒绝,换来的是温宗明更阴狠的反击。
他不再试图收买我。
他要,毁掉我。
毁掉我在温浅心里,仅存的、最后一丝“可用价值”。
那天,我开车送温浅去参加一个商业剪彩。
车刚开出市区,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刹车踏板的脚感,比平时软了至少一公分。
这是顶级保镖的直觉,一种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炼出的、对危险的本能嗅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