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爱卿脸色不佳啊。」皇上突然开口,「李爱卿,你送余爱卿回府。」
福安在宫道转角处「瘸着腿」追上来,往我手里塞了包药粉。「主子,」他声音压得极低,「长公主今早往余府送了补汤。」
余画龙的轿帘突然掀起一角。他脸色白得吓人,手指却死死攥着那半块玉佩:「李大人想抗旨?」
轿子刚进余府二门,他就栽了出来。朝服前襟全是血,我这才发现他腰间伤口根本没包扎——只用玉佩压着。
「少爷小时候就这样。」老管家边熬药边絮叨,「发烧就爱攥着玉佩喊娘...」
药炉腾起的热气里,我瞥见柜顶有个落灰的木匣。匣子打开时发出「咔」的轻响,里面躺着半块褪色的红绸。
和我娘留给我的信物一模一样。
余画龙在床上烧得说胡话。我掰开他手指换药巾,玉佩突然掉在床上。鬼使神差地,我掏出贴身戴着的另半块——缺口严丝合缝。
「春丽...」
他滚烫的手突然攥住我手腕。我挣了一下,他反而抓得更紧,指甲陷进我脉门。
「别走。」他眼皮颤得厉害,「冷宫那扇窗...我够不着...」
老管家端着药碗僵在门口。瓷碗「当啷」砸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湿我裙角。
「大人别怪少爷。」老管家突然跪下,「他十岁那年为了给冷宫送桂花糕,被先帝罚跪冰池三天...」
窗外海棠枝「咔嚓」一声断了。福安倒挂在屋檐下,瘸腿灵活地勾着瓦片:「主子,王丞相往这边来了。」
我猛地抽回手。余画龙突然睁眼,清明得哪有半点病态。他扯开衣领露出颈侧箭疤:「李大人现在信了?长公主的箭...」
前院传来王丞相的笑声。余画龙一把将我拽到榻上,锦被掀起的热气扑在我脸上。他嘴唇擦过我耳垂:「配合下?」
「余大人病得如何啊?」王丞相的手杖声停在屏风外,「老夫带了御医...」
余画龙突然剧烈咳嗽,血沫子溅在我官服前襟。我下意识去扶,却摸到他后腰别的匕首——和我鎏金匕首同款的玄铁。
「老臣冒昧了。」王丞相的脚步声绕到床尾,「听说李大人今早收了个有趣的本子?」
余画龙在被窝里掐我手心。我抽出手帕给他擦汗,故意露出腕上红痕:「丞相说的是弹劾您贩卖官爵的密折?」
手杖「咚」地杵在地上。我数着呼吸,等着毒针破空的声音。
「李大人说笑了。」王丞相突然呵呵笑起来,「倒是余大人这玉佩...老夫似乎在哪见过。」
余画龙猛地翻身压住我半边身子。他呼吸喷在我颈侧,烫得惊人:「丞相认得二十年前冷宫失窃的龙凤佩?」
老管家打翻铜盆的声音救了场。王丞相告辞时,手杖在门槛上磕了三下。我数着那声音,和早朝时一模一样。
「他起疑了。」余画龙撑起身子咳血,「那老狐狸认得你娘的绣样...」
我掰开他手指取出玉佩。两块残玉在烛光下泛着同样的光泽,缺口处的纹路能拼出半朵海棠。
福安从房梁翻下来,这次瘸腿都不装了:「主子,长公主的死士把余府围了。」
余画龙突然笑出声。他扯开中衣,心口处露出个陈年箭疤:「这次换李大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