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我们呢?晓楠,我们七年的感情,就这么算了?就因为这八十八万?”

我问出了我最害怕问的问题。

那边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了。

然后,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林屿,我好累。”

这五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我心里。

比任何争吵和指责都让我害怕。

累,意味着妥协,意味着放弃。

我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我可能要失去她了。

年三十的晚上,窗外鞭炮声震耳欲聋,烟花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我坐在房间里,一点过年的心情都没有。

爸妈看我这副样子,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

手机里陆续收到各种拜年祝福,群发的,朋友的,同事的,我都机械地回复着。

翻到通讯录,看到了高中班长发的聚会通知,就在大年初三。

往年我很少参加,觉得没啥意思。

但今年,我突然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也许,出去走走,见见不相干的人,能让我暂时喘口气。

我回复了班长:“收到,初三准时到。”

放下手机,窗外又是一簇烟花炸开,绚烂夺目,却转瞬即逝。

就像我曾经坚信,只要努力就能拥有的那个未来。

3

大年初三,我还是去了高中同学聚会。

地点定在一家带院子的私房菜馆,环境比我想象中好些。

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烟雾缭绕,吵吵嚷嚷。

几年不见,很多人变了样,发福的,秃顶的,也有几个混得风生水起、言谈间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没什么心思寒暄。

有人递烟,我摆手说戒了。

有人问起晓楠,我含糊地说她回老家过年了。

大家也就识趣地不再多问,转而聊起股票、房价、孩子上学这些话题。

这些曾经我觉得是人生必经阶段的事情,现在听来却格外刺耳。

我坐在那里,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高谈阔论,或者抱怨生活。

我感觉自己和他们隔着一层透明的墙。

他们的烦恼,似乎都有清晰的边界和解决路径,而我的,却像一团乱麻,找不到线头。

“林屿?真是你啊?刚才都没认出来。”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米白色毛衣、笑容明朗的女人。

是顾阳。

她和高中时变化不大,只是褪去了青涩,多了份从容和自信。

“顾阳?”我有点意外,努力挤出一个笑,“好久不见。”

“是啊,听说你一直在本市发展?挺好的。”她很自然地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下。

“刚才看你自己坐在这儿,还以为认错人了。怎么样,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项目。”我简单回答。

“哦,那挺辛苦的,不过也很有挑战性吧。”

她点点头,眼神里没有那种打探你混得好不好的意味,就是一种很自然的交流。

“我去年刚回来,在一家建筑设计院。”

我们聊了几句近况。

她说了些在国外求学和工作的趣事,语气轻松。

我听着,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

和她聊天不累,不用刻意找话题,也不用掩饰什么。

她身上有种见过世面后的通透和稳定感,不像我,此刻内心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