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向我。“你不是陈砚。至少，不完全是了。‘容器’里混进了别的‘料’……是‘钟匠’的儿子？他成功了？”
他居然一眼就看穿了？！
巨大的危机感让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牧羊人”却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满意的作品。“别紧张，孩子。我不是你的敌人。相反，我和你父亲，是‘同道中人’。”
他指了指周围那些诡异的仪器和图纸：“我们致力于研究……灵魂的迁移和保存。一种超越肉体衰亡的‘永生’。你父亲是杰出的‘钟匠’，他制造了‘钥匙’——”他目光扫向我可能放着怀表的口袋，“——而我，负责研究和稳定‘容器’。”
永生？钥匙？容器？
我猛地想起那段记忆里父亲冰冷的脸：“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下不了这个手。”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所以……父亲的死……他的计划……”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牧羊人”温和地接话，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是一次伟大的‘移植’。他的肉体已经衰老，不堪重负。而他优秀的、年轻的儿子的身体，是完美的‘新容器’。至于陈砚……”他轻蔑地笑了笑，“一个狂热的、渴望得到‘神迹’证明的富商？一个自愿提供资金和协助，并甘愿成为转移完成后处理你旧躯体‘执行人’的棋子罢了。他以为他能得到永恒的生命作为回报，真是天真。”
他看向我，眼神变得狂热：“但你父亲显然做得比我想象的更好！他不仅成功将自己的灵魂碎片注入了怀表，引导你进行交换，甚至……你的灵魂竟然在融合中占据了主导？奇迹！这绝对是奇迹！快告诉我过程细节！”
我如坠冰窟，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原来如此。
根本没有什么仇杀。父亲的死，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自杀式献祭。目的，是为了掠夺我的身体，实现他扭曲的“永生”！
而陈砚，不过是个被利用、被许诺了虚幻报酬，最后也要被灭口的可怜帮凶。父亲给他的最终指令，是确保“移植”完成后，处理掉“我”那具已经变成空壳的、原本的身体。
所以记忆里，陈砚看到父亲尸体时才会那么震惊恐惧——他没想到“钟匠”会以这种彻底的方式完成“移植”，更没想到自己立刻成了头号嫌疑犯！
而我，这个儿子，从头到尾，都只是他选中的……一件新衣服。
冰冷的愤怒终于压倒了恐惧，在我胸腔里疯狂燃烧。
“他在哪里？”我听到“陈砚”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嘶哑地问，“我父亲的灵魂……在哪里？！”
“牧羊人”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他指了指工作台中央那个散发着蓝光的仪器，那块旋转的晶体中心，似乎有一缕极其微弱、不断扭曲的黑线。
“大部分灵魂能量转移需要时间和稳定‘容器’的配合。你父亲的绝大部分意识还在‘钥匙’里沉睡，等待在你的身体里彻底苏醒。现在活跃的，只是预设的指令和强烈的执念……”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看来，执念似乎对你这个‘意外’产生了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