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旧钟表需要彻底清洗。”

“玫瑰在荆棘下才能盛开。”

“盛宴已备好,只等客人入场。”

这些短语看得我头皮发麻。它们指向一个庞大而黑暗的谜团。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时,我在陈砚记忆的更深处,捕捉到另一个被反复强化、几乎成为本能的指令——来自父亲的指令:如果计划出现意外,如果“容器”出现不稳定,去城西“老地方”,找到一个代号“牧羊人”的人。

老地方?牧羊人?

一阵剧烈的、源自这具身体本能的恐惧掠过我的神经。陈砚对这两个词有着极深的畏惧。

但我没有退路。

我用陈砚的钱买了一辆不起眼的二手车,换上一身他从不会穿的普通夹克,按照记忆里的模糊坐标,在城西一片即将拆迁的破败厂区里穿行。最终,停在一个挂着“精密钟表维修”破烂招牌的老旧店铺前。

玻璃橱窗积着厚厚的灰,里面摆着几个早已停摆、样式古旧的钟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店里光线昏暗,充斥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一个干瘦的老头坐在工作台后,戴着单眼放大镜,正小心翼翼地摆弄着一个怀表的机芯。那怀表的样式……竟与我那一枚有几分相似!

他头也没抬,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时间’不对了?”

这是暗号。我从陈砚的记忆里找到了应答。

“‘齿轮’需要润滑。”我努力让“陈砚”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尽管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老头动作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拿下放大镜,露出一双浑浊却异常锐利的眼睛。他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

“你不是该和‘钟匠’的儿子在一起吗?”他慢悠悠地问,拿起一块软布擦着手。

“钟匠”?是谁?是指我父亲?

“出了点意外。”我含糊道,“‘钟匠’的计划……我需要见‘牧羊人’。”

老头的眼睛眯了起来,那股评估的意味更浓了。沉默了足足十几秒,他才朝店铺后方歪了歪头:“后面,自己下去。‘牧羊人’今天正好在。”

店铺后面是一段通向地下的狭窄楼梯,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下面是一个宽敞得出人意料的地下室,更像一个实验室或者工坊。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钟表内部结构图,工作台上散落着精密的工具和一些我从未见过的、闪烁着微光的金属和水晶部件。

一个穿着深色工装裤、头发灰白、气质儒雅得像大学教授的男人,正背对着我,在一个复杂的仪器前忙碌着。仪器中心,悬浮着一小块不断旋转、发出微弱蓝光的晶体。

他听到了脚步声,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陈砚?这个时间你不该来。‘容器’融合出问题了?”

我停下脚步,喉咙发干。他就是“牧羊人”?

“我……需要答案。”我艰难地开口,“关于‘钟匠’的计划,关于……我。”

“牧羊人”的动作停下了。他缓缓转过身。

当他看到我的瞬间——或者说,看到“陈砚”的瞬间——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化为一种了然和……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