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辞微微欠身:“柳夫人过奖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能入方先生的眼,已是荣幸。”他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掠过柳曼卿的手腕,那里戴着一串翡翠手链,每一颗珠子都圆润通透——那是约定好的信号,若手链上的珠子少了一颗,便是情况危急。此刻,手链完好无损,看来暂时安全。
“听说沈先生新得了一块鸡血石,质地极好?”柳曼卿轻轻晃动着酒杯,香槟在杯壁上留下细密的酒痕,“改日得空,我倒想去墨宝斋瞧瞧,若是合眼缘,也想求一方印章。”
“随时欢迎柳夫人。”沈砚辞笑着回应,目光却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宴会厅中央。那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正与几位官员谈笑风生,男人约莫四十岁,面容儒雅,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扳指上刻着细微的云纹——那正是情报里提到的“玉函”携带者的特征。
就在这时,乐队突然奏起一支欢快的曲子,人群开始流动起来,有人走向舞池,有人去取餐点。一个穿着浅灰色学生装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正是白天去墨宝斋取印章的那个姑娘。她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像是在记录什么,却时不时抬头,目光扫过那个戴玉扳指的男人。
姑娘似乎没站稳,不小心撞在了一位侍者身上,托盘里的酒杯“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惊呼声中,姑娘慌忙蹲下身,连声道歉,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的笔记本和笔。一支钢笔滚到沈砚辞脚边,他弯腰拾起,指尖触到钢笔的瞬间,便察觉出异样——笔杆比寻常钢笔重些,中间还有一道细微的接缝。
“抱歉,抱歉!”姑娘跑过来,接过钢笔,声音带着慌乱,“我叫林晚秋,是报社的实习生,来采访晚宴的……”她一边解释,一边将钢笔塞进笔记本,眼神却有些闪烁。
沈砚辞笑了笑:“没关系,没伤着就好。这里人多,小心些。”他看着林晚秋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手指还残留着钢笔的触感——那分明是藏过东西的痕迹,这个姑娘,绝不仅仅是报社实习生那么简单。
这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簇拥着一个日本军官走进来,军官肩章上的金星闪着冷光,正是日本驻北平特务机关的机关长松井一郎。柳曼卿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不动声色地往沈砚辞身边靠了靠,低声说:“松井突然来,怕是冲着'玉函'来的,你得尽快想办法。”
沈砚辞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个戴玉扳指的男人。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松井的到来,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往舞池方向挪了挪。
“我去趟盥洗室。”沈砚辞对柳曼卿说了句,转身走向宴会厅侧面的盥洗室。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确认白天那张密写纸上的其他信息,也想弄清楚林晚秋的身份。
盥洗室里铺着白色瓷砖,灯光柔和。沈砚辞走进一个隔间,锁上门,从袖口取出那张已经显影的纸片,又摸出一支铅笔,在纸片背面轻轻涂抹——还有一层密写,需要用铅笔摩擦才能显现。果然,几行小字渐渐浮现:“林晚秋,我方人员,协助截获'玉函',暗号: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