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将纸片收好,盥洗室的门又被推开,脚步声传来。是林晚秋。她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却没有洗手,而是从笔记本里取出那支钢笔,拧开笔杆,从里面倒出一张小小的纸条。她快速看了一眼,又将纸条塞进钢笔,转身时,正好与镜子里的沈砚辞对上目光。
林晚秋的脸色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平静,对着镜子里的沈砚辞点了点头。她从包里取出一支口红,对着镜子涂抹,涂完后,用口红在镜面上快速画了一个图案——一片竹叶,叶尖还带着一点朱砂红。画完,她用纸巾擦掉痕迹,转身走出盥洗室,经过沈砚辞身边时,低声说了句:“竹影摇风,月下寻踪。”
沈砚辞心中一凛,这是约定好的接头暗号。他看着林晚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知道行动的序幕,已经拉开。松井一郎的到来,意味着日方已经开始行动,他们必须在“玉函”被截走前,拿到手。
他走出盥洗室,宴会厅依旧热闹,可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多了一层看不见的紧张。沈砚辞端着酒杯,缓缓走向那个戴玉扳指的男人,一场无声的较量,正在这浮华的表象下,悄然展开。
三
北平城的夜,带着几分凉意,胡同里的路灯昏黄,将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琉璃厂西街的老茶坊早已打烊,门板紧闭,只有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沈砚辞穿着一件黑色短褂,戴着顶毡帽,将自己裹得严实,站在茶坊对面的老槐树下,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
约定的酉时三刻已到,陆则衍还没到。沈砚辞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口袋里的印章——那是用来装密信的,印章底部有个暗格,能藏下一张小字条。风一吹,槐树叶落在他肩上,带着点凉意,他不禁皱了皱眉,陆则衍从不迟到,难道出了意外?
就在这时,一辆黄包车从胡同口驶来,停在茶坊门口。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陆则衍,他依旧穿着藏青色西装,只是脸上多了一副墨镜,左手还提着一个黑色皮箱。他付了车钱,左右看了看,才推开茶坊的侧门,走了进去。
沈砚辞等了片刻,确认四周没有可疑人员,才快步走到茶坊门口,轻轻敲了三下门,又推了一下门板——这是约定好的暗号。门很快开了,陆则衍站在门后,脸色凝重:“里面说,外面不安全。”
茶坊里光线昏暗,只有一张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油灯光晕不大,刚好照亮桌面上的茶具。陆则衍关上侧门,从皮箱里取出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南京来的密使,代号'玉衡',就住在前面的悦来客栈,302房。'玉函'应该就在他身上,日方已经在客栈周围布了暗哨,想等他主动交出'玉函',或者找到机会硬抢。”
沈砚辞凑近地图,看着上面标注的客栈位置和日方暗哨的分布,眉头紧锁:“悦来客栈人多眼杂,硬闯肯定不行,得想个办法混进去,再和'玉衡'接上头。”
“我已经安排好了,”陆则衍从皮箱里取出两套伙计的衣服,“明天一早,你扮成送水的伙计,我扮成送菜的,混进客栈。林晚秋会在客栈对面的杂货铺接应,她负责观察日方动静,给我们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