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堵得慌。像是塞了一大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闷,喘不过气来。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过去三年的点点滴滴。
那些被我当成是“猫鼠游戏”的片段,此刻,却有了完全不同的解读。
他每次把我逼到绝境,又“恰好”让我逃脱,不是他无能,也不是我幸运。是他,在给我留后路。
他送我那把淬了“毒”的匕首,不是想让我自尽,而是给了我一颗能救命的还魂丹。
他把我推给草包王爷,不是要舍弃我,而是为了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向所有人宣布——这个女人,是他霍决的,谁也别想碰。
他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他知道我是大燕派来的暗卫,知道我接近他的目的不纯。
可他,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陪我演着这场独角戏。甚至,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为我挡下了无数的明枪暗箭。
我一直以为,我是那个执棋者,他是我棋盘上最重要的那颗棋子。
现在才发现,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才是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却不自知的傻瓜。
他爱我。
这个认知,像一道天雷,把我劈得外焦里嫩。
可他为什么不早说?
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最惨烈,最决绝的方式,来告诉我他的心意?
我捂着脸,发出了无声的干嚎。
我是个暗卫。暗卫的第一准则,就是不能有感情。
可现在,我那颗早已被训练得坚如磐石的心,裂开了一道缝。
从那道缝里,长出了一种叫做“悔恨”和“痛苦”的东西。
我不能就这么回大燕。
我回不去了。
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去领赏,没办法看着大燕的军队,用我拿命换来的布防图,去攻打一个……没有了霍决的北朔。
我得做点什么。
我必须做点什么。
5. 他画的每一笔,都是我的名字
第四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留在北朔,我要查清楚,霍决的死,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内情。
或许……或许还有万一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我都亲眼看到他自刎了,还能有什么万一?
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地这么想。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我开始行动。
霍决死后,将军府被北朔皇帝下令封锁了。但这种级别的防卫,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我轻而易举地潜了进去。
府里,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一切都井井有条,只是,落了层薄薄的灰。
我直奔他的书房。
这里,是我和他斗智斗勇了三年的主战场。每一个书架,每一张椅子,都留下了我们周旋的痕迹。
我仔细地搜查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我以为,他会留下什么关于军情的暗格,或者,与大燕有关的线索。
可我错了。
在书房最里面的墙壁上,我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机关。
打开机关,墙壁向两边滑开,露出了一个不大的密室。
密室里,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兵法密函。
只有画。
满墙满室的,都是画。
画上,是同一个人。
是我。
或者说,是“临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