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灯飞出去后，店里死一样静。
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像敲响的战鼓。
王老头被救护车拉走了，小雅跟着去了。我让她有事立刻打我电话。
我坐在黑暗里，等着。
等着那盏灯给我带回消息，或者等来别的什么。
天快亮时，手机亮了。是宋清音。
短信很短：”城西，废弃纺织厂。有发现，速来。”
她没问是不是我干的，直接给了地点。
我抓起一件外套，出门拦了辆出租车。
工厂像个生锈的钢铁巨兽，趴在凌晨的雾气里。
宋清音站在门口，脸色疲惫，眼神却亮得吓人。
她没穿警服，一身便装。
“来了。”她看我一眼，侧身让我进去。”里面有点……特别。”
4
厂房内部空旷，地上积着厚厚的灰。
正中央，画着一个用白粉笔圈出的人形。
人形旁边，散落着一些撕碎的红色纸屑。是那盏引魂灯的残骸。
“人呢？”我问。
“跑了。”宋清音盯着我，”我们赶到时，就剩这个。还有这个。”
她递过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小撮黑色的、像是什么东西烧焦后留下的灰烬。
“初步检测，成分很怪，含有矿物颜料和……某种生物角质蛋白。”
我心里一沉，是”抽丝”用的媒介残留，他们动作真快。
“监控呢？”我问。
“坏了。周边的全坏了。手法老练。
”她走到人形图案旁，蹲下，”但有意思的是这里。”
她指着人形图案旁边的地面。
灰尘上，有一个模糊的印记。
不是脚印。像一个……小小的、扭曲的手掌印。
只有三根指头，非人非兽。
“法医初步判断，那个疯子是被极度惊恐吓破胆的。”
宋清音站起来，拍拍手，目光锐利地看向我。
”林老板，你能解释一下吗？那盏红色的纸灯，还有这个手掌印？”
我避开她的目光，”我只是个做灯笼的。”
“做个灯笼就能把罪犯吓疯？”
她逼近一步，语气带着压迫感。
”王大爷的泥人，上面的黑线，和这灰烬成分高度吻合。
他们是冲你来的，对不对？王大爷只是被牵连。”
我沉默着，指甲掐进手心，她说对了。
“你不说，我没法帮你。”她语气软了一点，”你也不想看到再出现下一个受害者吧。”
我抬起头，看着厂房破旧的顶棚。
阳光从缝隙漏下来。
“他们叫‘暗网’。”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
”一个组织。专门搜集……特别的东西。比如老手艺。”
“搜集？用这种方式？”
“他们不叫搜集。叫‘收藏’。不听话的，就‘处理掉’。”
我想起王老头塞给我的泥人。
”‘抽丝’，就是夺走手艺人的灵性，让他变成废人。”
宋清音倒吸一口冷气。”所以王大爷他……”
“暂时没事。但下次就不一定了。”我看向她，”宋顾问，这案子，你管不了，别掺和。”
“我是警察！”她斩钉截铁，”没有管不了的案子！而且，他们现在在我的地盘上犯案！”
她的固执让我头疼，和三年前的我一样。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是小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