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时，伙计们坐在桌子旁，吃着白米饭和炒青菜，老根和娘只能蹲在灶台旁，吃伙计们剩下的冷粥和啃过的骨头。有个胖伙计故意把骨头扔在地上，笑着说：“穷小子，给你吃，别客气！”老根没捡，娘却赶紧走过去，把骨头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的油污，揣进怀里——晚上可以煮点汤，给老根补补身子。
账房先生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总爱盯着老根看。有天晚上，账房先生的钱袋丢了，里面装着十块大洋。他一口咬定是老根偷的，拉着老根的衣领，把他推到墙上：“肯定是你偷的！除了你这个穷小子，没人会偷我的钱！”
老根攥着拳头，大声说：“我没偷！我没偷你的钱！”掌柜的走过来，看了看老根，又看了看账房先生，皱着眉说：“搜搜他身上，要是搜出来，就把他送官！”
伙计们围上来，把老根的衣服翻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找到。账房先生不死心，又搜了娘的杂物间，还是没找到。掌柜的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可能是你自己放忘了，别冤枉孩子。”
账房先生瞪了老根一眼，悻悻地走了。老根靠在墙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在这些人眼里，他就是个穷小子，天生就该被怀疑、被欺负。
那天晚上，后厨的王师傅偷偷塞给老根一个热馒头：“根儿，别往心里去，账房先生就是那样的人，狗眼看人低。你好好学，以后我教你炒菜，有门手艺，走到哪都饿不死。”
老根接过馒头，咬了一口，馒头的麦香混着王师傅的体温，暖得他心里发颤。他点点头，把馒头掰了一半，递给娘：“娘，你吃，王师傅给的，热乎着呢。”
娘接过馒头，看着老根手上的伤口，眼泪掉在馒头上：“根儿，委屈你了……等娘攒够了钱，就带你离开这，再也不受这份气。”
老根没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吃着馒头，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好好学手艺，挣很多很多钱，让娘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他们。
可好日子还没等来，饭馆就出了变故。三个月后的一天，掌柜的突然把伙计们叫到一起，说饭馆要倒闭了，他要带着钱去南方。伙计们慌了，围着掌柜的要工钱，掌柜的却翻了脸，叫来了几个打手，把伙计们赶了出去。
老根和娘也被赶了出来，娘抱着包袱，站在街头上，看着来往的行人，眼泪直流：“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去哪啊……”
老根拉着娘的手，小声说：“娘，咱们回村吧，村里还有咱们的房子，咱们可以种地，总能活下去。”
娘点点头，带着老根，又踏上了回村的路。路上，娘把包袱里的红薯干拿出来，分给老根吃：“根儿，别怕，娘还在，咱们娘俩一起，总能挺过去。”
老根咬着红薯干，甜甜的味道里带着一丝苦涩。他抬头看了看天，天空灰蒙蒙的，像他的未来一样，看不到一点光亮。可他攥紧了娘的手，心里却有了一丝底气——只要娘在，他就不怕，再苦再难，他都要陪着娘，好好活下去。
第二章 砖窑里的黑手印
回村后，老根和娘住进了破旧的土坯房。房子漏风漏雨，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热得像蒸笼。娘的身体越来越差，经常咳嗽，却舍不得花钱抓药，只能靠喝草药缓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