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婆在一旁抹眼泪,“昨天还好好的,早上起来就这样了!”
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王大夫正在给他把脉。
眉头紧锁。
“脉象乱得很。”王大夫摇头,“像是受了极大惊吓。”
孙有福突然挣脱儿子,跳起来指着空中。
“别过来!别过来!”
他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我错了!我不该打养老院的主意!我不该贪那点地!”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孙有福的儿子赶紧捂住他的嘴。
“爹!你胡说什么呢!”
但已经晚了。
村民们交换着眼神,窃窃私语。
“原来真是为了地……”
“我说怎么这么积极……”
“报应啊,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撞邪了。”
我站在人群里,心跳如鼓。
想起昨晚奶奶画下的那个红叉。
仅仅是开始吗?
回到家,奶奶正在灶前烧火。
火光映着她的脸,平静无波。
“奶奶,村长他……”我欲言又止。
她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
“人要是心里有鬼,看什么都像鬼。”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
我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孙有福的疯病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和正常人没两样。
坏的时候就在村里乱跑,见人就喊“有鬼”。
他老婆请了神婆来驱邪。
神婆在院子里跳了大半天,撒了一地糯米。
最后摇摇头,“这邪气太重,我治不了。”
孙有福家顿时乱成一团。
村里人开始绕着他家走。
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只有一个人例外。
李老栓。
他提着一筐鱼,来看望孙有福。
“村长,你这是怎么了?”他假惺惺地问。
孙有福正好清醒着,苦着脸摇头。
“老栓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李老栓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
“村长,你说会不会是……村西头那个?”
他没明说,但意思很明显。
孙有福脸色一变。
“你是说刘奶奶?”
李老栓点点头,“自从你说了养老院的事,这就出事了。太巧了。”
孙有福沉默了一会,眼神渐渐阴沉。
“你是说,她在搞鬼?”
李老栓没接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一切,都被躲在窗外的我看在眼里。
我心里一惊。
李老栓这是要挑事?
他忘了自己鱼塘的教训了吗?
我赶紧跑回家,把听到的话告诉奶奶。
奶奶正在补一件旧衣服。
针线在她手里穿梭,稳得像从来没抖过。
“李老栓……”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放下针线,掏出那个笔记本。
翻到李老栓那一页。
他的名字后面,已经有一个红钩。
奶奶拿起铅笔,在红钩旁边,又轻轻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