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看见，她择菜的手格外轻快。
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晚上，孙有福带着两个儿子来到我家。
气势汹汹。
“刘奶奶！”孙有福一脚踢开院门，“我家猪是不是你搞的鬼？”
奶奶慢慢站起身，手里还拿着没择完的韭菜。
“村长，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孙有福的儿子上前一步，恶狠狠的。
“老不死的，别装聋作哑！肯定是你下毒！”
奶奶看着他们，突然笑了。
没牙的嘴瘪着，眼神却亮得吓人。
“年轻人，说话要讲证据。”
她慢悠悠地说，“我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路都走不稳，怎么去你家下毒？”
孙有福一愣，一时语塞。
确实，奶奶腿脚不便，很少出门。
更别说去村另一头的孙有福家下毒了。
“那……那肯定是你指使别人干的！”孙有福强词夺理。
奶奶摇摇头，叹了口气。
“村长啊，人在做，天在看。”
又是这句话。
孙有福脸色变了变，显然也听说了李老栓和张婶的事。
他盯着奶奶，眼神惊疑不定。
最后，他咬咬牙。
“我告诉你，养老院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他指着奶奶的鼻子。
“下个月十五，我来接人！你最好识相点！”
说完，他带着儿子摔门而去。
院子里恢复安静。
奶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月光照在她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她慢慢从怀里掏出笔记本。
翻开。
铅笔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
在“孙有福”的名字后面，用力画下了一个标记。
不是红钩。
是一个鲜红的。
叉。
3 红叉索命
红叉像一滴血，渗进纸张纤维里。
奶奶合上本子的动作很轻。
却让我打了个寒颤。
她抬头望了望天。
月亮被云遮住一半，昏黄的光晕染着院子。
“要变天了。”她喃喃道。
转身进屋，没再看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那个红叉意味着什么？
比李老栓和张婶的红钩更严重？
下个月十五。
村长给的最后期限。
还有整整二十天。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全是鲜红的叉，和村长孙有福狰狞的脸。
天亮时，我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村东头传来哭喊声，还有很多人跑动的脚步声。
我心里一沉。
披上衣服就往外跑。
孙有福家院外围满了人。
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真是邪门了……”
“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
我挤进人群，看见孙有福被两个儿子按在椅子上。
他头发散乱，眼神直勾勾的，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有鬼……有鬼要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