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河边的药渣还没被冲走。我蹲下来拨弄冰碴,认出里面混着往生镜的铜锈。沈砚的影子突然出现在冰面上,他手里拿着我刚揉皱的画纸。
「殿下落了这个。」他笑得像吐信的蛇。展开的画纸上,余画龙那滴墨晕染成了并蒂莲的形状,和前世我们婚书上的一模一样。
冰层下突然闪过道蓝光。我假装滑倒撞开沈砚,看见他腰间香囊散开——里面装着崔家特制的犀角粉,前世就是这东西让余画龙记忆混乱的。
回宫时路过废井。青梧突然拽住我,指着井沿上几道新鲜刮痕。月光照下来,那些痕迹组成了个歪歪扭扭的「坎」卦——和玄机子用血画的一模一样。
「瓶底还有字。」青梧声音发抖。我摸到瓷瓶内侧的刻痕,指尖传来的触感让我浑身发冷——是前世余画龙在狱中刻给我的最后八个字:「往生为虚,唯情是真」。
更衣时发现袖袋里多了片金箔。对着烛光看,上面针尖大的小孔连起来,正是往生镜背面的星图。我摩挲着金箔边缘,突然摸到凹凸的纹路——是余画龙玉佩的并蒂莲图案,每个花瓣都对应着星图上的缺口。
铜镜突然裂开道新纹。裂纹穿过我映在镜中的左眼,像极了前世毒发时血管爆裂的痕迹。
5
铜镜裂纹里渗出血珠,在妆台上汇成「辰时三刻」四个字。我蘸着血在掌心画了个坎卦,和废井边的刮痕一模一样。青梧突然打翻胭脂盒,朱砂撒在血字上,滋滋冒着白烟。
「殿下,余相递了奏折。」她递来的紫檀托盘底下压着张薄纸。我假装拂袖,摸到纸上凹凸的纹路——是前世我们定情诗的暗记。
暖炉烘烤下,墨迹渐渐显出淡蓝色。余画龙的笔迹从「查勘古寺」四个字里浮出来,每道笔画都带着往生镜的铜锈味。我盯着最后那个「寺」字,突然发现收笔处多出个针眼大的洞——前世我们约定的标记。
「备轿,本宫要去上香。」
青梧给我系披风时,手指在颈后停了三息。那里该有颗痣的位置现在光滑如新,倒是她袖中滑出的银针,针尾刻着崔家家纹。
古寺山门飘着新雪。住持合掌相迎,僧鞋边缘却沾着崔府特制的金粉。我数着他腕间佛珠,一百零八颗里混着三颗蓝琉璃——和往生镜碎片同色。
「殿下请看这株百年山茶。」余画龙突然指向东厢。他官服下摆沾着泥,腰间却系着条素白腰带——前世我们私会时他常这样打扮。
山茶花下埋着半截鎏金镜框。我踢开积雪时,住持的佛珠突然断了。珠子滚落一地,有三颗蓝琉璃精准地滚向藏经阁方向。
「本宫要去看《金刚经》孤本。」
藏经阁的门轴发出生涩的吱呀声。余画龙抢先半步进门,右手按在门框上的动作,和前世替我挡暗箭时一模一样。我袖中机关匣突然震动,三根银针自己调整了方向——对准了经柜后的阴影。
「殿下小心台阶。」青梧扶我的手突然用力。她指甲掐进我腕间旧伤,疼得我差点叫出声。顺着她视线看去,经柜缝隙里露出截蟒袍金线。
经卷砸下来的瞬间,余画龙把我护在身下。他后背撞上书架的闷响,和前世箭矢入肉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我闻到他衣领上的松香,混着丝血腥气——和刑场那日他塞给我的染血玉佩一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