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望着林家的方向,“我要让您知道,您丢掉的,不是一件货物。”
我掏出银簪,在月光下划出道寒光。
“是您亲手砸碎的……人心。”
我顺着墙根跑,脚步越来越快,直到后巷的尽头。
那里停着一辆黑布蒙着的马车,车夫坐在车辕上,手里的鞭子垂在地上。
“林小姐,该走了。”车夫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黑市的王婆子派来的人。
“钱已经付了。”我坐进马车,车夫的动作顿了顿。
“老夫人说,您妹妹还活着。”他突然开口。
我猛地抬头,车厢里一片漆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说什么?”
“老夫人当年把林月小姐藏在苏州城外的药铺,”车夫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是林万贯先生不知道。”
我的手开始发抖。
“您说的是真的?”
“是。”车夫把鞭子一甩,马车“吱呀”一声启动,“小姐,您要去救她吗?”
我想起妹妹在红棉袄里绣半朵梅花的样子,想起父亲说“妹妹是药引子”时的冷漠。
“救?”我低低地笑,眼泪砸在车板上,“我要让他自己,把妹妹的骨头都找出来。”
马车在夜色里颠簸,我摸着心口的银簪,簪子的梅花纹硌得我生疼。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把我妹妹卖掉。
我要让林万贯,为他亲手种下的罪孽,付出血的代价。
马车驶进黑暗深处,我仿佛听见林家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爹,您的“宝贝女儿”,回来了。
这一次,我要您亲眼看着,您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02
我躲在屏风后,听着父亲掀翻茶桌的巨响。檀木桌腿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茶盏碎裂的脆响里,混着他粗重的喘息。
“找!给我掘地三尺找!”他吼完,突然停住。
我攥着藏在袖中的银簪,簪子上的梅花纹硌得掌心生疼。这是妹妹林月五岁时,父亲亲手给她戴上的。那时他还笑着说:“月儿戴这个,将来定能嫁个好人家。”可转头,就把她推进了牙婆的囚车。
父亲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的镇定:“贴!把‘寻女林晚’的告示贴满整条街!”
朱砂印在我绣帕上洇开时,我就该知道——他不是怕我,是怕林家大小姐的失踪,砸了他“半城绸缎商”的金字招牌。
护卫匆匆进来禀报:“老爷,全城牙行、青楼都问遍了,没人见过小姐。”
父亲冷笑一声,手指重重敲着桌面:“搜她的闺房!”
我听见脚步声逼近,躲在屏风后屏住呼吸。他果然在我枕下摸到了什么——是妹妹绣帕上的银线,我故意留在这里的。
“呵,”父亲的声音突然发颤,他摩挲着银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晚儿……”
他突然将绣帕掷向屏风,朱砂印溅在“诚信为本”的匾额上,像极了妹妹当年被卖走时,我偷偷藏在她棉袄里的血。
“悬赏千金!”他转身时,眼睛亮得吓人,“谁找到我女儿,这千两银子,他拿去!”
护卫应声退下,书房里只剩我和他。我听见他喉咙滚动的声音,他一定在想:只要找到我,就能用我联姻,换苏掌柜的药材商路。